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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門口停著一水兒黑色轎車,成排的奧迪大眾,在同車系裡都算不上高端。
可越是這樣低調,越顯得深不可測。
沒有一輛規矩地停在車位上,可也沒見有誰敢來置喙半句。
在皇城根兒腳下當差,總要比在別處更機靈。
蘇闌走出巷子口,等了半天也沒見計程車的影兒,就想再往外頭去。
那一年滴滴都還在中關村研發,有待上市公測,半夜在路邊打車全憑人品運氣。
她心想,沒準兒大馬路上能有那麼兩輛車路過呢。
一直等到月下柳梢,也沒見兩輛車過來。
卻望來了一輛軍牌奧迪,緩緩停在了蘇闌的面前。
后座的車窗打下來,沈筵那張貴氣逼人的面相半露在她眼前,鏡片後那雙眼睛像綴著漫山遍野的星光,是天生的好皮好骨。
而他的教養更無可指摘:「這個點了可不好打車。」
蘇闌環視了一圈,街道上靜寂如垠。
她點頭,「的確很難。」
「那上來吧,送你一程。」
小姑娘傖紅著臉開門坐了進去。
前頭開車的師傅很客氣,「要送您到哪兒去?」
「頤和園路5號。」
李師傅確認了遍:「就是p大吧?」
她恬淡一笑,「是的呀。」
沈筵轉著手裡瓊玉般的蚌佛,他輕哂,小姑娘美則美矣,身上卻勁勁兒的。
她年紀雖然小,卻有股清末民初酸夫子的迂腐和傲氣,既放不下背負了多年的封建思想包袱,又嚮往新國朝。
所以初見她時究竟是種什麼感覺?
直到她離開後許多年,隔著浩瀚星河危困住這半生彷徨,沈筵才能用言語形容。
當是寡淡與濃郁兼濟的,從她骨子沁出一股清幽淡雅的冷香,像綻在崖邊的一株寒梅,又像獨自盛放在幽靜山谷的白茶花。
冷不丁地沒提防住,就直往人心裡頭鑽。
她整個人無時無刻不像是籠罩在江南細雨的水陂煙幕中。
就是這半攏香袖飄袂,慌了他多少年的心神。
頤和園路5號就是p大的地址。
但蘇闌在外面打車的時候,總是習慣性避開學校名。
她本是個驕傲的人,報起校名來更難掩那股風華正盛的自得,聽起來不是很禮貌。
也容易給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所以一律只說頤和園路5號。
有些司機師傅聽了就會說:「喲,小姑娘p大的?」
她聽了也不多話,虛應一笑就了事。
沒有人知道為了爭這口氣考上p大,再到保研本校,背後她做出了多少焚膏繼晷的努力。
在二十剛出頭的蘇闌眼裡,世上沒有什麼不可以通過自身的爭取來得到,一流的文憑和精彩的簡歷。
世界知名學府的offer以及公派留學全額獎學金。
她知道自己身上不缺聰明勁兒,只要她肯付出等值的時間代價。
後來她坐在cabr恢弘的圖書館裡,偶然間從厚重的課本中抬起頭看窗外。
都會對當初稚嫩的態度和淺薄的看法嗤之以鼻。
這世上僅憑努力就能得到的東西很多,但不包括沈筵,也不包括恆亘在他們之間不可跨越的階級。
也就是從離開北京的那一天開始。
蘇闌突然就信了悖論式的命定學理論:凡事皆需盡力而為,但要接受事與願違。
在這個世界上,純粹依賴運氣的事情占了百分之九十五以上,誰都無能為力。
蘇闌雙手交疊,規規矩矩坐著。
她教養良好,不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