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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聽賀教練說,賀恂和未婚妻的家眷一起搬去北京生活了,看來已經很久沒有來過這裡了。
王野拎著一個超大的灰色手提袋下了樓,裡邊裝著幾件秋季的開衫和褲子,還有一雙舊皮鞋。
王野遞給他一個牛皮紙信封:「這是房東在你爸房間的抽屜里找到的,我沒拆,應該是留給你的。」
信封摸起來很厚,段灼小心撕開,看見了一沓散錢和一張a4紙,第一行寫著:「給我的兒」。
段灼萬沒想到,段志宏竟然還會留遺書這種東西。
信上的字跡端正,應該是段志宏叫別人代寫的。
在你看見這封信的時候,我人應該不在了。正如你知道的,我又吸了一次,我想你一定會很失望,但這次和之前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樣。
當然了,如果你要責怪我,我覺得也是應該的。
我沒有盡好一個做父親的責任,從我入獄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失去了全部,我沒有重來的機會,也不配得到你的關心和信任。
在監獄裡的每一天,我都希望我可以平靜地死去,就像你媽那樣,我試過許多方法,用頭去撞牆;用尖銳石頭割自己的動脈;甚至偷襲過警官,想奪他手裡的槍,但都失敗了。
我走出監獄大門的那一刻就在想,我該去買一把鋒利點的刀,割破自己的喉嚨,還是從天台跳下去比較好,但是我見到了你,你說要回去給我做頓飯,買身新衣服。
後來我的想法改變了,從「如何快速解脫」變成了「如何活下去」。
我去了船廠搬貨,中午躺在貨架上睡覺,我時常會夢見你和你媽。當你還在你媽肚子裡的時候,很淘氣,我輕輕碰一下你,你就會踢人。你小時候喜歡聽我講故事,要我和你媽抱著你,你才肯睡。你在學校考試拿了第一,卻不要獎勵,只想我在家陪你一天。
你是個乖小孩,從小到大一直都是,可我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不是好的丈夫。
想到這些,我無限愧疚、自責、懊惱,如果給我一次重來的機會,我寧可繼續在船廠跑運輸,也不會去開娛樂城。
當我醒悟過來,一切為時已晚,我改變不了一片狼藉的生活,無法去彌補過錯,你接納我,而我卻生了病,成了你的累贅,這也許才是上天對一個有罪之人真正的懲罰。
信封里的錢是我全部的存款,微信里的也都取出來了。你放心,這些都是我出獄以後攢的,乾乾淨淨,在商場那擺攤套圈,挺輕鬆,最多的時候一天能掙五百。
要是我早點發現這個生意就好了。
我攢這些,當然不是讓你為我傷感的,因為這才是一個父親應該去做的事情,是我一直虧欠你,我想在我死之前,儘可能地為你做點什麼。
儘管最近一直在做透析,但我依然能感覺到死亡離我越來越近了,我的雙手時常不聽使喚,做事力不從心,我吃不下東西,也不想再耗費金錢和精力做治療了。我想到了一種可以快樂地離開的方法。
我不會痛苦的,你放心。
最後還想說的是,看到你在學校找到了交心的朋友,我為你高興,也祝福你今後的學業、事業一帆風順,能夠找到自己喜歡的人,組建屬於自己的家庭,健康、平安、幸福地過完這一生。
這封信寫於年初,熱搜事件爆出前的一周。
段志宏吸毒過量,出現了幻覺,他以為自己會死,卻沒想到被警察和醫護人員救了回來。
看到信封里皺皺巴巴的舊現金,一直懸在段灼眼眶裡淚水終於掉落,洇濕了紙張,信封最後的署名一點點化開,字跡變得模糊不堪。
他竟然沒能在段志宏離開前說一句「沒關係」。
親情是這人世間最容易被忽略掉的情感,所有人都以為它的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