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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喬會游泳都是小時候跟著父親在外學的,回了京城以後已經十年沒下過水了。如果早知道他有一天會靠游泳來逃命,父親教他的時候也許他會更認真一點。
此時他想不了那麼多,只是不管不顧地向前游。逃命的時候心裡想的是只要不被追上,哪怕前面是深淵也在所不惜。
悶頭遊了好長一段時間,他感覺自己已經精疲力盡,才發現後面早就沒有人跟著了。
他終於鬆口氣,把頭浮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呼吸。渾身滴水地爬上岸,然後又謹慎地趴在草叢裡觀察了一會兒,確定沒有人跟來。
命是暫時保住了,他摸了摸身上,發現貼身放著的象牙名牒丟了,一定是剛才在河裡弄丟的。官服和上任的文書都在包袱里,逃命的時候根本沒有時間去撿,現在名牒也不見了,他現在根本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證明自己的身份。該拿什麼去上任,現在倒回去找文書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
希望山匪們不識字,對寫著字的紙片不感興趣,否則找個人喬裝打扮一下去寧城走馬上任來個胡作非為的顧司馬,他顧喬罪過就大了。
顧喬望了望天,剛才竟然在河裡遊了一個多時辰,這時日頭已經偏西了,得回去,至少要把文書找到。
河邊樹木茂盛,樹上垂下的藤條時不時拍打在他臉上。濕透的裡衣貼在身上,每一步都像是戴著鐐銬在走。
天漸漸黑了,森林裡很快暗下來,一會兒功夫就已經看不見路了。
顧喬聽著潺潺的水聲感到又冷又餓,疲勞和睏倦一併向他襲來。
腳下被樹根絆了一跤,他頭重腳輕地倒下去。也顧不得身上還沒有干透的衣服令他渾身發抖,他就地躺下,覺得還挺柔軟乾燥的,就閉上了眼睛。
誰知那把他絆倒的樹根卻動了,顧喬一個激靈,求生的本能讓他迴光返照似的從地上彈起來,而那 「樹根」 也站起來了!
原來是個人。
那人本是靠著樹幹睡覺的,被人踩了他一腳還躺在身上,他就醒了。
「什麼人?」 顧喬問。
「什麼人?」 那人也問,京城口音。聲音聽起來年紀跟顧喬相當,但身量要比顧喬高很多,但光線太暗,只看得到他模糊的輪廓。
「我是趕路的。」 顧喬說。
「我是趕路的。」 那人也說。
「你是誰?你學我說話幹什麼?」 顧喬有點惱火。
那人沒有回答,從懷裡摸出一個火摺子打燃,照在顧喬臉上。
顧喬看到那明亮的火光就像見了親人一樣親切,「兄弟,夜裡濕氣中,正好你有火。咱們生個火堆,也免得蟲蛇打攪,怎麼樣?」
那人說,「哦。」
兩人一起找來干樹枝,很快生起了一堆火。
顧喬感覺這人有點怪怪的,但說不上來是哪裡奇怪。
生好火以後趕緊把貼在身上已經被體溫烘得半乾的衣服脫下來,身體靠攏火堆,感到暖融融的熱氣籠罩著自己。
暖和了之後才有心思觀察對面那個人,年紀很輕,恐怕比顧喬還要小一點兒。他穿著黑色的粗布短打,是當地農民的打扮,衣服看起來卻很新。身量體型和輪廓分明的臉都長著一副高貴公子的模樣,黑溜溜的眼睛卻又透著孩子般的好奇和天真。
此時他正用天真的眼神看著顧喬脫得只剩一條里褲的身體,好奇地看、認真地看,好像是什麼特別有意思特別值得好好琢磨的東西。
顧喬被看得有點不好意思,找話題掩飾尷尬,「你也是京城來的嗎?」
他聞言抬眼看顧喬的臉,看了一眼又垂下去。顧喬以為他是性格內斂,不好意思跟生人說話。於是又主動道:「我叫顧喬,我是從京城來的。你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