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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德看著玻璃咖啡桌上的白線,把證件卡的邊緣給弄乾。一如往常,他用證件卡來切海洛因。這張卡通常別在機長制服的口袋上。使用這張證件卡,他可以進入駕駛艙、飛上藍天、領取薪水。這是他的身份象徵。倘若東窗事發,這張卡必須交回,一切都會失去。這就是為什麼他覺得要用這張卡來切海洛因,在所有的不正當之舉中,這動作具有某種正當的意味。
明天清早他們要飛回曼谷,並在素坤逸酒店休息兩天。很好。目前這樣很好,比之前都好。他不喜歡從阿姆斯特丹回航的安排,風險太高。自從南美機組人員被發現涉嫌走私海洛因到斯希普霍爾機場,每家航空公司機組人員的隨身行李都可能被搜查,人員也可能被搜身。此外,按照規定,在飛機降落後,他必須把包裹存放在他的行李箱裡,直到當天稍晚再駕駛國內航班飛往卑爾根、特隆赫姆或斯塔萬格。他必須飛這些國內航線,即使這意味著他不得不燃燒額外油料,加速飛行以避免延遲。在加勒穆恩機場時他總是待在管制區內,因此不必通過海關檢查,但有時他必須把毒品留置在行李箱裡,十六個小時後再運送。運送總是伴隨著風險,目的地包括公共停車場、客人稀少的餐廳、前台機警的酒店。
上次他在家裡收到一個信封,他從信封里抽出一張一千克朗鈔票,卷了起來。有種特別設計的塑料管專門用來吸食海洛因,但他不是使用專業吸食工具的那種人,他不是妻子對離婚律師所說的那種重度上癮者。那個狡猾的賤人堅持要離婚,因為她不希望看見孩子們在一個吸毒老爸身邊長大,也不想眼睜睜看著他因為吸毒而敗光家產,而且她要離婚跟那個女空服員一點關係也沒有,她一點也不在乎,她很多年前就不擔心這種事了,反正他到了一定年齡自然而然就吸引不到女人了。她和律師對他下了最後通牒,房子和孩子歸她,他還沒揮霍殆盡的財產也通通要給她,否則他們會報警說他持有且吸食海洛因。她收集的證據非常充分,以致連他的律師都說如果對方報警,他一定會被定罪,並被踢出航空公司。
選擇其實很簡單。她讓他保留的只有債務。
他起身走到窗邊,向外看去。他們應該很快就會來了吧?
這次有個新安排,他必須帶一個包裹登上飛往曼谷的航班,天知道為什麼。他們用挪威語稱之為&ldo;帶魚去羅弗敦群島&rdo;,或諸如此類的。總之這是他第六趟運毒,目前為止都很順利。
附近房子亮著燈,但彼此之間相隔甚遠。他心想,住在這裡真寂寞。過去加勒穆恩機場還是軍事基地時,這些房子曾是軍官宿舍,清一色都是相同外觀的六層樓方形建築,每棟房子之間隔著草坪。六層樓是政府允許建造的最高樓層數,以免低空飛行的飛機迎面撞上。房子間隔為最大距離,避免墜機所導致的大火蔓延。
他們一家人在他服兵役時曾住在這裡,當時他負責駕駛大力神運輸機。孩子們在房子之間跑來跑去,找其他小朋友玩。夏日周六男人總穿圍裙圍在烤肉架旁,手裡拿著開胃酒。打開的窗戶內傳來聊天聲,女人在屋裡準備沙拉,飲用金巴利酒。那情景就仿佛是電影《太空先鋒》中的場景,這是他最喜歡的一部電影,述說第一位航天員和試飛員查克&iddot;耶格爾的故事。那些試飛員的老婆真他媽的漂亮。雖然當時他們只是大力神運輸機的駕駛員,但他們很開心對不對?這就是他回到這裡的原因嗎?潛意識的驅動力迫使他回到從前?或是他想找出到底是哪裡出了錯,加以彌補?
他看見一輛車逐漸接近,下意識地看了看表。他們遲到了十八分鐘。
他走到咖啡桌前,做兩次深呼吸,用捲起的紙鈔對準白線底端,彎腰將白粉吸進鼻子。毒品刺激鼻腔黏膜。他把指尖舔濕再沾上剩餘粉末,抹在牙齦上,品嘗苦味。門鈴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