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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撐著下巴,默默地看著。
以他的位子,正好能瞧見大殿之外來來往往的人群。一角明黃色衣袍上的五爪龍騰躍入眼眸。
同時,汪公公尖利的嗓音震盪——
「皇上駕到——」
圓成球兒的皇帝一顛一顛地滾了進來,一邊嘿嘿笑著與褚洲打了聲招呼,「太尉,這麼早你就過來了啊。」
他本來也沒走。
不過表面上,褚洲還是很給面子的,擱在掌心裡的頭微抬,象徵性地點了點頭。
皇帝直奔美人榻上的以芙,見以芙一臉虛弱,卻還是強撐著起來行禮的樣子,撒腿跑得更歡了,「你身子尚未恢復,就不必起來行禮了!」
她本來也沒想起。
她看都沒看皇帝伸過來的手掌,一隻纖弱的小手只在空中虛虛一扶,連衣角邊都沒挨到皇帝一下,很快地跌回榻上,「多謝皇上。」
被連潑了兩桶水的皇帝,「……」
第20章 失望 「阿兄,你老了!」
一下兩下的打擊其實不算什麼,他原來不就是在先皇的不重視和滿朝文武官員的質疑聲中一點點地爬上龍位麼。
皇帝近乎貪婪地盯著以芙。
「你放心,朕已經嚴肅地處置了冷宮巡察的侍衛,今後再也不會有這種事發生在你身上了!」
以芙轉動著手中的傘柄,然後把彩繡的小團扇輕輕地搭在臉上,低低地應道,「多謝。」
美人臉色蒼白如紙、芳澤無加,卻正是這一份柔怯的動人風情,才讓皇帝從心裡產生了和她親近的心思。
皇帝不喜歡太野太烈的女人,像一匹桀驁不馴的野馬,馴服起來太累、也不好對付。
生了病的以芙很合他的心意。
皇帝的臉上擠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嘴邊的肌肉在日頭裡蓄著一層油膩的光,「朕聽說你的腳被那賤婢咬傷了……」
他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梭巡著,正要望向榻尾時,只見面前白光一閃,那隻暴露在外的嫩白小腳縮回了羅裙。
皇帝朗聲大笑,「你既然是朕的妃子,何必害羞呢,快讓朕瞧瞧。」
「妾的傷口流膿感染,恐污了皇上的眼。」以芙說得很客氣也很冷淡,像是抽離了感情的布娃娃,不帶一點情感。
皇帝供起的脊背慢慢地伸直了,他的目光疑惑地落在以芙那張靜如古井的臉頰。
皇帝其實很敏感。自他即位以後,上至鐘鳴鼎食之家,下至平民百姓,一律不准提「胖瘦」、「無德」、「無才」幾個詞兒。
宮裡人人自危,嘴巴跟裝了把兒似的緊,畢竟失了官職妃職位事小,腦袋不保事大啊。
如今以芙卻幹了這件事。她明明什麼也沒有說、什麼也沒做,只是這輕蔑的語氣和矜貴的表情,在無形中給了皇帝一巴掌。
皇帝有點下不來台,心裡卻沒怎麼憤怒,畢竟以芙是褚洲的妹妹,而褚洲是他的靠山。失去了褚洲的庇護,他的江山不保啊。
他顛顛地給自己搬來台階,「太尉!」
這一聲穿雲裂石的大喊聲驅走了以芙的瞌睡蟲,也驚醒了石桌邊閉目小憩的男子。
褚洲滿袖落英,走過來的時候那袖子的白桂紛紛揚揚地落下來,一路灑在他的身後。
他走到了美人榻邊,也沒看皇帝一眼,逕自去問以芙,「怎麼了。」
皇帝尷尬地乾咳。
以芙慢吞吞地從厚重被褥里抽出一條泛酸的胳膊,指指眉毛。
褚洲看了她一眼,伸出食指搔了搔濃密的劍眉,捎下來幾朵掉在長眉里的白桂,「秋天了。」
「你過來。」
依了她的話,褚洲乖乖地俯身。
滿頭的白紛紛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