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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洲終於撩起赤紅的雙目朝他看去,舔了舔嘴角滲出的血絲, 「老先生待不下去了走就是,何必再往我這裡來。」
公羊秋干瞪他半晌,認命地走了過來。
公羊秋是前代遺臣,在先王的旨意下做了個北陵的偽官。論說最盼著北陵快些滅國的, 除了他就找不出第二個了。
他見褚洲很有當北陵第一大狗官的潛質, 於是收拾了全部的身家細軟過來投奔。足足五年的交情,沒有愛情也有感情了,怎麼再走得掉?
公羊秋重重閉眼,「哎!」
嘴裡雖然是咕咕噥噥地抱怨著,也麻溜地拿起一把小刀子在微火上烤了烤,利落地在他的手腕上滑下一道口子。
汩汩黑血從暴突的筋管里流了出來,足足接下來半口小碗。至此, 男人猙獰青紫的臉部稍微得以緩解,發出悶悶地哼嘆。
公羊秋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視線默默地停留在他微微勾起的唇上。滋啦的燈火之中,渡了一層暖。
那一封厚厚的羊皮信卷了邊,公羊秋慢慢地把頭探過去。還沒有看個究竟,那封書信就被倒扣在木桌。
公羊秋嘆,「哎!太尉竟防我至此!」
褚洲的神情平淡,「家書而已。」
公羊秋楞了愣,很快就轉過了彎兒,「是那個女妖精給你寫信來了吧!」
公羊秋活了一大把歲數,又是一個比較迂腐的人。他見褚洲都被那女人迷得暈頭轉向,自然就把以芙打上了不正經的標籤。
「掐著日子算一算,太尉來這邊也有兩個月左右了,這時候把寄了書信過來,想來對你也是不太上心的。」
褚洲「唔」一聲,「她有孕了。」
公羊秋覺得不像話,可還是說,「既然孩子都有了,太尉和她好好過日子也成……別讓她再給你餵些彼岸花末了,時間久了,還是會傷其根本。」
「有什麼後果?」
「太尉心思敏銳,銳關一戰時之所以被那一根箭矢擊中,就是因為當時頭昏腦漲吧?今後若再用下去,恐怕……」
褚洲就不耐煩了,「軍中將士還要幾天整頓?」
十日前褚洲率兵攻據了最後一團匪寇的落腳點,只是他當時毒癮發作,匆忙之下竟讓對方逃走了千餘人。
公羊秋默默地,「將士凱旋,自然要犒勞些豬牛羊肉。剩下的一些殘兵敗將,只要派上一支精兵清剿就好。」
褚洲略感欣慰,「那本官先走了。」
公羊秋唉唉兩聲,「大人?!」
「到時候我會讓蒼扶留下幫襯。老先生已經年邁,我自然不會讓您有披帥上陣之憂。」
……
宮裡鳥雀嘰嘰喳喳。
「婕妤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可難說啊。」
另一個宮娥很配合地倒抽一口涼氣的,腹部喘上來一聲極其驚訝的呵氣,「若說她肚子裡的不是龍子,莫非是……莫非是……」
宮娥搖搖頭,「保不准啊,我看……」
「你們兩個小奴才,在這嘀嘀咕咕什麼勁兒呢!」汪公公呵斥,「今兒個褚太尉已經回了,要是有什麼不該說的話進了他的耳朵,可小心你們的腦袋!」
稍微和汪公公說得上話的一個小宮女抬起頭,「大人現如今在哪兒呢?」
「在汜水閣里呢。」
與此同時,汜水閣里蘭芷之香裊裊。
皇帝的桌上簇著一大團綠梅,把皇帝的臉也襯得綠光滿面的,「朕得芙兒似得人間至寶也!剛寵幸她的第 一回兒,就給給朕懷了個皇子!」
褚洲緩緩拉開紅唇。
「不知道婕妤腹中胎兒幾月大了?」
皇帝朗聲,「可巧滿一個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