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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
心碧现在觉到了冷清。心锦死了,桂子走了,薛暮紫有些日子没有到她门上来问长问短了,家里出这么大的事,她连个说话商议的人都没有。想起从前这院子里人欢孩闹、鸡飞狗跳的日子,心碧真有点恍如隔世。
她坐了一会儿,吃力地按着膝盖起身,到天井角落的鸡窝里掏出一只已经进窝的母鸡。小母鸡拼命涨红了脸,咯咯地大声叫着。小玉闻声赶出来,问心碧要想干什么,心碧回答说,千帆看样子是难逃一死了,你二姐又不在他身边,煨罐鸡汤给他喝喝,算是替你二姐送他上路。小玉一下子眼泪就冲出眼眶。心碧看她一眼说:“你也别替他伤心。他当初既是横下心来当共产党,他就是准备好了有这一天的。可怜这几年绮玉跟他过的是什么日子?夫妻两个连个孩子都不肯要……”心碧说着眼圈也有点红,她连忙偏了头装作找刀。
小玉当娘的下手,两人一个抓鸡腿,一个按鸡头,心惊胆战地把只活蹦乱跳的母鸡捺在地上不动。心碧就手拔去鸡脖子上的几根碎毛,闭了眼睛在那光裸处一刀割下去。“噗”地一声闷响,有小股的鲜血溅了出来,立刻腥味四散。鸡在她们手下拼命蹬腿扇翅膀,片刻之后也就闭了眼睛,软绵绵不再动弹。
心碧把死鸡扔在血迹斑斑的地上,有好长时间面色灰白,心跳不止。她想干帆过几天被杀的时候,可也是这样两腿蹬啊蹬的,半天落不下一口气?
她一声不响地烫鸡,拔毛,开肠破肚。鸡肚子里热气腾腾,心碧闻着那股新鲜的夹杂了粪臭的腥味,胃里一阵阵地翻腾,要想呕吐。她屏住气,勉强把鸡收拾干净了,放进一只大口的瓦罐里,又放了黄酒,葱,姜,把瓦罐坐到灶口上,用文火慢慢炖着。
约摸烧了两个时辰,心碧开始撤火,让那瓦罐在热灶头上闷着过夜。
临睡觉前,思玉却又冒冒失夫回来了,有点像是要向娘道歉的意思。心碧脸上淡淡的,自己倒了热水烫脚,并不怎么抬眼去看思玉。生性外向的思玉就很不自在,没话找话地要把家里死沉沉的空气搅动开来。她夸张地嗅着鼻子,大呼小叫说:“娘还煨了鸡汤?是等我回来喝的吗?”说着就要往厨房里跑。心碧冷脸喝住她:“站着!那鸡汤没你的分。”
思玉一时间很是尴尬,委屈地叫一声:“娘!”
心碧别过脸,不理睬她。小玉在一旁替娘解释说:“鸡汤是煨给千帆哥喝的,娘说要送他饱饱地上路。”
思玉心中一抖,看着心碧浮在油灯光下的凝重的面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后,她扭转头,脚步子不无沉重地走出门去。小玉追上来问她一声:“三姐你不在家里睡?”思玉一下子停住脚,回转身,带点希望地问:“是娘叫你来问的吗?”小玉摇摇头。思玉眼睛里暗淡下去,跟着也摇摇头,快步走进外面的黑暗里中。
第二天中饭前,心碧把鸡汤热了,连瓦罐放进一只竹篮里,吩咐小玉送到王千帆牢房里去。小玉问心碧:“人家让我去送饭吗?”心碧咬牙切齿说:“不让送,你就找你三姐夫去。人救不下来,总不能连顿牢饭都不让送。之诚他要说个不字,从此我不认他这个女婿。”小玉脸上哀哀的,眼泪又要下来的样子。
她拎着很重的竹篮出门,一路想着如果人家不让她进去,她该怎么找之诚说话。她希望之诚不会拒绝她送这罐鸡汤。娘的性子刚强,是说到做到的人,可是善良的小玉不愿意看到任何不好的结果。
她走上莲花桥,忽然看见从河边一拐一拐走过来的之诚。小玉很久没有看见过她的这个姐夫,觉得之诚的样子变得很厉害,从前他一副乐呵呵带点孩子气的面孔,眉眼里总是万事不愁的神气,现在这张脸却是胡子拉碴,两颊瘦得削了进去,使一张紧闭的嘴巴带着男人的狠劲。他穿一身挺括的美式军装,腰里挂着褐色皮制手枪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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