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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死在那一戰中,唯獨男孩苟且偷生……」
午夜夢回,除了戰場狂肆的血沙,就是父母決絕的眼神。從前在父親面前數落他帶壞自家孩子的叔伯,一個個倒在他面前。昨日尚在嚷嚷要建功立業好衣錦還鄉的士兵,眨眼連屍首都尋不到。
死去的人不是最痛苦的,活著的才是。
蘇木躺在床上,聽著他平靜語氣下的顫抖,忽然坐了起來。
盤腿面對著沈行在,身子往前壓,然後抱住他。
小姑娘的身子柔軟,帶著淡淡的香氣,將他懷裡占滿。
有模有樣地拍著他的背,道:「這不叫苟且偷生,正因為還活著,才能承先人遺志,竟未竟之事。他們救你,是因為只要你還在,他們所希望的,就依舊有實現的那一日。北豊終究會如沈侯爺所願,也在慢慢如你所願。」
她安慰人的樣子還有點笨拙,見沈行在一動不動,也不吭聲,有些放心不下,又掙扎著準備起來,卻被他按住。
沈行在將頭擱在她肩窩處,淡淡嗯了一聲。
第98章 牌子
被雲家的老爺子叫過去倒是讓蘇木很意外。
聽聞雲老爺子早就不管雲家的大小事宜。幾個孩子如何爭家產, 明里暗裡如何斗得死去活來、互不相讓,總之他就住在老宅里,悠悠哉哉地養老。
蘇木來雲府這幾日, 也不見他露過面,更是沒聽說沈行在去看望過他這位外祖父。
想想也是,畢竟當初是這位親自與自己的女兒斷絕了父女關係,按沈行在的脾氣,又怎麼會還將人當外祖父。
軍中有急事, 沈行在凌晨時分出去了, 因蘇木還在睡夢之中,便未將她帶著。
蘇木走在引路的小廝身後,兀自覺得好笑。
有沈行在整日在她身邊, 雲家人都不敢出現在她面前,恐怕這位老爺子也是看沈行在不在,所以才在這個時候找她。
她到時,雲老爺子正在院子裡煮茶。
人很瘦,瘦得顴骨突出,一雙眼睛卻極其銳利。尚在冬天, 蘇木里外裹了幾層,他卻只穿了一件棉袍, 看著精神矍鑠,身子骨硬朗的很。
蘇木走過去,也不打招呼,徑直坐在他面前。
老爺子顯然對她這般無禮的舉止很不滿, 將茶杯放下,眼睛盯著她。
能在西北拼出這麼大一份家業的人,自有他自己的氣勢。只消一眼, 不怒自威。
老爺子道:「郡主可知道何為尊長敬老?」
蘇木搖頭,「不知道,我只知道君臣有別。」
她沒打算和老爺子心平氣和講話。只要一想到這一家人也是導致沈行在悲慘過去的其中之一,她就覺得沒有必要給他們擺好臉色。
尊老愛幼是美德,但也要看她高不高興這樣做。
老爺子忽而笑了一聲,接著又拉下臉,「聽聞郡主心儀由我,老夫是由我的外祖父,按理來說,郡主不也該稱我一聲外祖?」
蘇木扯了扯嘴角,「我外祖是嶺州寧家,何況雲家與沈家都毫無瓜葛,與我又有何干。」
「但無論如何,我也是由我的外祖父。」
「那侯夫人向雲家求助時,您怎麼沒想起您是沈行在的外祖父呢?」蘇木反唇道。
只一瞬,老爺子的臉色變得有點難看。
蘇木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既然他們想要對沈行在指手畫腳,干涉沈行在的生活,那她就往他們心上捅刀子。哪裡脆弱她就往哪裡捅。
這種事情她尤其擅長。
但也只難看了一瞬,很快,老爺子又恢復泰然自若,「郡主這樣的態度,就不擔心雲家不認你這個外孫媳?」
「我怕什麼?我與雲家,您難道不清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