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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音剛落,楊熠胸腔肉眼可見的上下起伏,然後他猛然一個轉身提住宋涵的領子,目眥欲裂,面目猙獰。
如同天地頓開,要把萬物都碾為齏粉,楊熠咆哮:「去你媽的感情!你也配!你一個讓人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的毒販也配談感情!」
「你就該下地獄!」
宋涵是真的被楊熠勒出了窒息感,但笑意還是從他的五官里透了出來,他仰著頭,身體隨著楊熠的拉扯而晃動,邊笑邊把手裡的槍別進褲袋,然後他快速一伸手,就掐住了楊熠的脖子。
亦是情緒的快速轉換,如同換臉,宋涵頭一低,眼神瞬間兇狠,他手臂上暴起青筋,陰冷喊道:「我不配!你又配了嗎!你他媽得到了感情又怎麼樣!」
楊熠被掐得張嘴,但目光不曾變,死死盯著宋涵。
宋涵和楊熠差了八公分,但他幾乎用力到把楊熠整個頂起來,用真力氣和做戲身體肌肉給出的反應是完全不同的,他全身的肌肉形態都充斥著爆發感,緊繃駭人。
「你是從小到大都有爸媽陪著!成績一般也還是繼承了你爸的遺願做了一名警察,然後找老婆!生孩子!然後呢!你一個月工資多少!你孩子上得起補習班嗎!你老婆的病治得好嗎!你那些崇高的理想有個屁用!」
宋涵嘶吼著,如同天地間呼嘯的狂風:「現在你的那些領導還管你嗎!他們知道你在這裡嗎!誰打中的你的腿!是你的戰友嗎!」
宋涵另外一隻手也伸出去,但這回他沒有再掐楊熠的脖子,而是把人猛然拉近,他爆裂的眼角幾乎抵著楊熠的眼睫:「救你的人是誰!說!」
眾多的情緒湧上來如同沼澤一般將楊熠淹沒,他幾乎做到了面部的整塊肌肉都在抖動,張開的嘴裡發出低如蟲鳴的沙沙聲,眼睛在絕望中蓄滿眼淚,最終流得滿臉都是。
這是顧祖輝哭得最灑脫最徹底的一回,這一哭是命運對他的殘忍,是他信念被摧殘產生的傷痛,是每個潛伏日夜的折磨,無力回天的現實在告訴他———
他不應該做警察,他更不應該來做線人。
他應該普普通通地活著,守著他的妻子和孩子。他為什麼還要走他爸的老路,別人的死活和他有什麼關係,英雄的勳章不會是屬於他的,功勳屬於他的上級,屬於他們警局,他的魂魄只會消失在混沌之間。
而宋涵還在步步緊逼,他瞪得眼裡也冒出血絲,厲聲重複:「說!誰救的你!」
萬物死寂中,楊熠哭著開口:「你」
這是金三想要的答案,宋涵滿意地笑起來,癲狂而冷漠,他驀然鬆手推開楊熠,指著河水:「那現在,跳下去!游過去!我給你一個新的人生!」
楊熠一個踉蹌,兩隻腳終究都踩進了河水裡,他先愣了幾秒,然後雙手捂著臉嚎啕起來,哭得極其狂放,幾乎震天徹地。
宋涵看著,似乎是想等他哭完這一場,但楊熠在哭得幾乎喘不上氣時垂下了手。
他眼睛腫的像金魚,整個人潦草得如同剛爬出荊棘叢生的地獄,他的目光冷靜下來,但身體還因為生理反應顫抖喘息,他的視線越過宋涵的肩膀投射到身後的叢林,接著嘴角勾起一個冷冷的笑容。
宋涵察覺到異樣,猛然回頭。
他幾乎瞬間驚恐,但身後什麼都沒有,只看得見薄霧散開的叢林鬱鬱蔥蔥,生機勃勃。
宋涵慢慢回過頭去,那一瞬間,他的視線凝固。
楊熠雙眼無神地呆呆說:「你走不了了,我也不想走了。」
如果他不堅定信念,那他活這一場大概是真的沒有意義了。
這是現實也好,是夢境也罷,他只有堅持著一條路走下去。不然那些逝去的魂魄魂游夢中的時候,他該怎麼去回復他們呢。
他的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