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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好月圆
今天农历八月十六,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据说今年最圆在十七。我眼拙,它又离我那么远,抬头仰望,一星半点的区别压根看不出来。
这个城市所有的桂花都在此际现身,满街满巷满园子。桂花应该正好开到极致了吧,象三十岁的女子,成熟的气息浓香四溢。晚上在公园散步,一路浸在花香里,象踏进深秋的晨雾,浓得拨不开,走不出去。
公园的大草地上,很多人在放孔明灯。类似热气球原理的物件,用极薄的纸制成,点燃下面铁丝穿着的方形的蜡,灯就升上天空,晃晃悠悠随风飘去,飞得很高,一盏盏红亮亮的浮在深蓝的天幕,极其浪漫。火越来越小,远远的,划着弧线坠下来,淹没在夜色中。
月色明亮,空中没有浮云遮望眼。站在这样的月光里,再平静的心,只怕都要躁动起来。这样干净的月色,最配席慕蓉的诗。我在记忆里打捞,却抓出这句碎片:
让焚烧了整个春与夏的渴望
终于熄灭 换成了
一种淡然的逐渐远去的酸辛
月亮出来的时候
也不能再开门去探望
也能 终于
由得它去疯狂地照进
所有的山林
席慕蓉说,忧伤来源于丰盈之后的,那种空芜。
其实,只要丰盈过,就不会完全空芜。最起码,还有记忆。
如果你觉得,为这一刻丰盈的月亮,值得付出三十天的等待,为这一刻盛放的花香,值得付出一年的期盼。那空芜,也没什么了不得的。
轻飘飘的旧时光
我家的老房子要拆掉了。
据说地皮被一家大型商场买下,要打造商业圈,建成CBD之类的大卖场。
在这个中国叫做“拆那”,全国城市都变做尘土飞扬的大工地的时代,我家所在的学校,位于市中心,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赶回家给父母帮忙时已经在拆教学楼,拉倒房梁前放鞭炮镇邪。学校里的教学楼和学生宿舍楼都是五十年代的苏联式老建筑,特别厚重结实,有沉稳的历史感。我以前只看到它尖尖的坡形屋顶,现在,三角型的老梁全部裸露出黑褐色的筋骨。
断壁残垣亮得刺眼,我在盛夏的阳光里恍惚。想起旧时冬天,大雪纷纷扬扬,我早早起来跑步,看到一片白的屋顶灰的墙。
门窗已卸成空洞,但从楼下望去,教室里“先进集体”的锦旗还在,国旗也没来得及去掉,彩色粉笔的黑板报出自谁的手笔?教室后头贴着成绩单,也许还有谁曾在墙上,刻下心里的名字和诗句。
楼前的树,我还记得它们当年盈盈一握的模样,那时老师常对我们说:小朋友们要爱护小树,让它们健康成长。
我初到异乡为异客,还曾羡慕过它们,可以根基牢固永远不用体会漂泊。如今那些树,沉默的,高大的树,守了几十年,却将要失去容身之地了。它们已经如此粗壮,却依然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它们就要被砍掉了。
当年,我天天天天泡在一楼图书馆,读有用的没用的书,看有趣的无趣的文字,窗外有丝瓜藤蔓,树篱上开着白色的花。植物与书香气息,浸透在我的生命里。无论身处什么样的闹市,闭上眼睛,我就能闻得到。
那些流水一样轮换的年轻学生们,我从仰视着叫他们阿姨叔叔,到平视着,变得羞涩沉默,再后来,开始羡慕起他们岁月青葱。
青砖墙的老房子,砖里缝里砌着良心,砌着认真二字,以至于拆起来特别费劲。先用钢钉楔进墙壁,再挂上粗粗的钢丝绳,用机器绞拉,绳子嘎吧吧响,直到山墙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