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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好得很,我正要去那裡。」
越是邪靈鬼祟出沒的地方,就越會誕生超凡脫俗之物,對他的傷勢說不定有所幫助。
梅問情盯著他的眼睛,過了半晌,忽然笑了笑:「你真是不聽勸阻的反骨,遲早都要把命玩完。這一身好皮囊,死後爛了可惜。不如換個方式報答我。」
賀離恨對她的嘲諷取笑免疫:「你說。」
「待你死了,這身屍首歸我,做個傀儡人偶,花瓶玩物。」她道。
這話語聽著讓人背生寒氣,畏懼不已。但賀離恨第一時間想到的卻是:「她可能有使人不腐的法子。」
梅先生陰晴不定、頑劣放誕,但他早已感覺到,對方不是一般人。
於是他道:「若有那一日,盡可請你取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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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吵了這麼一架,賀離恨的行程一時耽擱下來。但他也覺得梅問情的態度有所鬆動,說不定再跟她講講情理,兩人便可不必翻臉,無波無瀾地告別。
死後的屍身……他既無親人,也沒幾個友朋,怎麼處置根本沒人在乎,她感興趣,預訂給她就是了。
次日無事,又一日,清晨,白府來信。
又是白淵他姐姐的名義,裡頭的信卻是白淵白小公子的。劉瀟瀟遞給她時,梅問情正坐在賀離恨對面,指點賀離恨修撰書冊。
她一身淡紫色的長袍,形制類似於道服,少見地戴了銀冠,讓梅簪如樹枝般繞上去,慢條斯理地拆開信件。
賀離恨見到了署名,忍不住看她。
梅問情展信一觀,裡面噓寒問暖、兒女情長,的確情真意切。她看到信尾,白淵請她在書院山下的長流河相見,他有要緊的話要告訴她。
劉瀟瀟道:「老師……」
她的話語還未落地,梅問情便抬起手指,讓燈台上的火苗吞噬信紙。焰光搖曳,將她的眉目映得溫暖一片。
但她的眼睛是冰涼的,梅問情那樣愛笑,這雙漆黑的雙眸卻始終寒冷。
賀離恨望著她,默默無聲地想。
「好了。」火焰吞掉信紙,梅問情吹了一下並沒有沾到灰燼的指尖,道,「瀟瀟,你明日帶些禮物去看莊老先生,讓莊老先生代我管理書院,我要遠行一趟。」
劉瀟瀟愣了一下:「老師要去哪裡?」
「去哪裡?」她舒展了一下身軀,指節抵著下頷,耐人尋味地看了賀離恨一眼,「這哪是我能決定的,當然是誰有能耐,誰來決定去哪裡。」
賀離恨手裡的字一頓,墨痕暈開,寫壞了一張。他垂著眼帘,沒吭聲。
梅問情道:「如今這世道可不怎麼樣,救人一命沒有以身相許不說,還得追著人索要報償……」
對面的青年撂下筆,筆桿跟玉托輕輕一磕,清脆如鳴。
然而這女人見了這一幕,反而笑意更明顯,幾乎就要當著劉瀟瀟的面伸手去戳一戳賀郎君了,就像壞心眼地要戳破一個鼓鼓的氣球。
劉瀟瀟重重地咳嗽了好幾聲,她才適可而止地收回手,繼續說道:「說不定我遠行一陣子,就又回來了。也說不定這一去,就要數年的功夫。你的才學本領已經不小,你知道該怎麼辦。」
劉瀟瀟那張稚嫩的臉上流露出些許不舍,隨後道:「是,學生明白。」
等劉瀟瀟記下所有囑咐離開之後,屋裡燭火盈盈,只剩她和賀離恨兩人。
自前兩日那吵了一架之後,賀郎君頗不愛理人,這麼張牙舞爪一意孤行的人,要安靜起來,還真是分外沉默寡言。
兩人各自洗漱,收拾行囊,又吹了燈燭。
窗外傳來一陣風雨之聲。
賀離恨隱在黑暗中,梅問情就跟他隔著一個小書案的距離,幾乎可以算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