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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清嗓子,梅韶率先打破了僵局,問道:「白大人冒雨而來,是有什麼急事?」
透過銅鏡,可以看見梅韶正在擦自己半濕的頭髮,或許是被雨氣氤氳過的緣故,他的眸子似是蒙了一層水汽,濕漉漉的,沒了之前在白秉臣床上醒來逼問自己的侵略感。
「梅大人近日來調動兵馬頻繁,我想過問一下,最近是不是有什麼大動作?」
聞言,梅韶沒有絲毫意外,他早知道在白秉臣眼皮底下調動兵馬瞞不過他,而作為合作對象,確實是有資格過問。
「我準備對威虎山下手了。」頓了一下,梅韶補充道:「應當就是這幾天的事。」
身後的人沉默了,梅韶可以透過鏡面看見他輕咬了一下下唇,似是在克制著什麼。
他們在鏡中對望著,銅鏡將兩人的神色都模糊得有些看不清,梅韶不自在地垂下眼,「大人不會吝嗇滄州的兵馬,想要我」
「你有十足的把握嗎?」白秉臣打斷了他的話,抑制住自己想要問他具體計劃的衝動,補充道:「別的我都可以不過問,可你攻打的日子得告訴我,我會帶著人在外面接應。」
心頭被輕輕撞了一下,梅韶抿抿唇沒有說話。
威虎山易守難攻,林虎這兩年發展的勢頭很是強勁,寨中人壯馬肥,兵器眾多,滄州並不是軍機重地,在官兵的培養上並不出色,梅韶並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全身而退。
手中的帕子已經半濕,落在手指尖,留下一點濕冷的觸感,梅韶生出一點悲觀的心思來,自己僅有的一次戰場失敗的經歷讓他對帶兵有著極度的不自信,他怕如同上次一般白白地葬送了那麼多官兵的性命。
見梅韶停了擦頭的動作,白秉臣知道他又想起了那次領兵的往事,心中微微一疼,卻不知說些什麼。
他那樣一個驕傲的人,大抵並不想聽自己說些不痛不癢的安慰言語,這樣的話出口,反而會讓他覺得自己是在可憐他。
「白大人還沒用過飯吧?」
天光已漸收,雨後清涼的風裹挾著淡淡的茉莉花香,扑打在梅韶的臉上,他極為眷戀地看了外頭一眼,不由放柔了話語,「白大人陪我用頓飯吧,就當是是一個交易,我會好好地把帶走的人都帶回來,必不讓白大人失了滄州勢力。」
說出這段話,梅韶低頭梳理著自己的長髮,卻心煩意亂地怎麼都梳不順。他還是沒有忍住,明明在季蒲面前說過要遠離白秉臣,明明在曾經經歷過的生死面前,攻打威虎山並算不上多麼兇險的事,可在白秉臣的面前,他就是忍不住露出自己最軟弱、最不堪的一面。
他無比痛恨現在自己的樣子,好像自己真的回不到之前那樣全然不顧、奮勇無畏的少年心性了,被怨恨和自責糾纏了六年的時光早已變成了梅韶身體的一部分,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經常被一種情緒吞噬,那是一種極度的毀滅欲,時時地厭棄自己所處的狀態。他不能控制自己這種情緒的蔓延,就像個清醒的小丑一般,看著自己沉淪和毀滅。
梅韶知道自己大抵是病了,心中有病,無藥可醫。
就像現在,他試圖以這種交易的勾連,迫使自己去和心中悲觀情緒去抗衡,去達成承諾,好好地活下去。
心中的煩躁全都付諸在木梳上,梅韶意識不到自己現在發泄似的舉動有多麼瘋狂,白秉臣幾乎是瞬間發現了他急促的呼吸和呆滯的目光,梅韶就像是困在一個無比清晰的夢中無法醒來,陷在深深的自抑中。
一隻手輕輕地覆上梅韶拿著梳子顫抖的手,下一刻,一股清神的檀香自背後包圍了他,白秉臣扣住他的手,溫柔但強勢地從他手中摳走了梳子。
「想吃什麼?」白秉臣看了一眼梳子上勾著的頭髮,並沒有出口詢問,只是溫和地順著他的話說下去,「現在還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