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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那裡凝思半晌，她終於轉過身，試探道：&ldo;阿爹把我禁足了，殿下，你可以……咳，帶我和阿莊出去轉轉麼？&rdo;

江載初略略沉思下，唇角笑意中隱現溫柔：&ldo;郡主既然開口了，小王自當盡力。&rdo;

&ldo;江載初，打匈奴人會不會死很多人？&rdo;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只要是兩人獨處，維桑就不再叫殿下，只是連名帶姓的喊他。

這偌大的帝國，會這樣喊他的，只怕也就她一個‐‐當年哪怕是先皇在世的時候，似乎也極少這般叫他。可是在匈奴部落被視為&ldo;黑羅剎&rdo;的江載初卻欣然接受了她的叫法，甚至覺得她叫出這三個字的時候，語調輕快，有著別人難以企及的親昵。

他們坐在街邊的食肆，等著老闆端湯麵上來，江載初看著她憂慮重重的樣子，沉吟片刻：&ldo;匈奴人的戰略戰術遠不及中原，只是他們的騎兵衝擊力太過強大，中原士兵甫一對陣，被氣勢壓倒，往往便輸了。&rdo;

維桑聽得臉色發白，老闆將她平日裡最愛的蔥油麵端上來，她也顧不得吃上一口。

&ldo;擔心你兄長麼？&rdo;他探手過去，將一絲落下的鬢髮重新挽在她的耳後，笑笑說，&ldo;放心吧，他是隨著御駕親征，又是蜀侯世子‐‐皇帝不過是想將他放在身邊，倚此督促你父親多征糧糙，絕不會讓他陷於險境。況且……&rdo;

&ldo;況且什麼？&rdo;

&ldo;況且，神策軍是我一手訓練出的，和匈奴交戰三年，鮮有敗績，皇帝帶著他們，想來不會有事。&rdo;

維桑聽著他甚是平靜的語氣，卻又隱隱約約的察覺出一絲異樣。她知道他並非是一個喜歡計較的男人。在許多事情上，他遠比尋常人灑脫，可唯獨這一次，他似是有些牽掛。

許是注意到她詫異的眼神，江載初低頭挑起一絲麵條，輕聲道：&ldo;那都是三年同吃同睡的同袍。我帶著他們的時候，只會怕自己一道命令下錯，便會死成千上百人。如今換了別人……我也有些擔心罷了。&rdo;

&ldo;所以說，還是皇帝不好。&rdo;維桑鼓起腮幫子，快人快語。

江載初淡淡一笑，進而摸摸她的頭，卻嘆了口氣：&ldo;各安天命吧。&rdo;

元熙四年的春日，註定是一個不安分的時節。

晉明帝不顧朝中大臣們的反對，執意出征匈奴。兵部戶部緊急在全國範圍內抽調兵力、籌集糧糙，在一個月內調遣精兵二十萬，號稱五十萬之眾，御駕親征。

是年皇帝親政不過兩年，敢於這般大動武力，卻也是因為元熙三年晉軍在邊關大破匈奴。塞外對峙半年，大小戰役數十場，無一敗績，寧王江載初時任邊關總督寧，因此名動天下。以驍勇著稱的匈奴騎兵自此見到寧王便避退百里，士兵們甚至暗中稱呼他為&ldo;戈穆弘&rdo;，意為&ldo;黑修羅&rdo;。皇帝便是想借著這一戰之威，率大軍徹底掃平匈奴之患。

京城，御書房。

散朝之後，年輕的皇帝只留下了寥寥數人。

六部尚書等朝中重臣位列其中自然不足為奇，御駕親征需要兵部動員舉國兵力，而戶部上下忙乎了月余，一直在做糧糙調配。然而一個年輕人靜靜立在他們之中，身上的官服昭示著這個年輕人為六品言官，在這烏泱泱一片一品大員中，資歷與品級皆是極不入流的。可他站在離皇帝略遠一些的地方，身形挺直，俊美中甚至帶了些文氣的臉上，表情極為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