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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享福。”
益生堂 引 子(2)
耀祖十二岁由舅舅带出去学做糕点,耀宗则进了冯氏本家的一间药铺做学徒。耀祖出师后开了自己的糕点铺,经营月饼,麻烘糕,风糕,花生粘,核桃粘,桃酥,种类不少,却一直没有发过家。他从小喜欢在一些旁门左道上动脑筋,为旁人所不齿。民国三十几年,国内金融秩序混乱,国民党政府今天发金圆券,明天又发银圆券。他便浑水摸鱼,偷偷躲在铺子里造假钱,而且竟能无师自通地造得几可乱真。如果不是民国的国字漏写了一点,他的假钱兴许真能在茅山的市面上流通了。历朝历代,造假钱都是死罪。事发后,他被抓进县衙,和两个死囚关在一起。
当时任县团总司令的万月朗,还兼任县商务会长、县参事会主席,是个权倾一方的人物,又和百合的婆家认了干亲。百合为了救儿子,颠着一双三寸金莲,进门就在当屋给万月朗跪下。万月朗忙不迭从红木椅上站起,伸手去搀她起来,说道:“姑,快起来!快起来!你这不是折我的寿吗?啥话不能坐着说?”百合倔强地扬着头,说道:“今天你不应我,我就一直跪着。”万月朗赶紧点头道:“好,好,好,不管啥事儿我都应你。”百合这才起身由万月朗扶坐在红木椅上,将事情一五一十细说一遍。万月朗听完,哈哈大笑,轻松地拍着胸脯。“姑,你放宽心回家等着,我担保干弟绝伤不了一根毫毛!”送百合出门时,万月朗饶有兴致地说:“姑,想不到我干弟还有这等本事,开糕点铺太屈枉他。出来了叫他先在屋里呆一阵儿,要是想做事,我担保给他安排个好差事。”百合说:“他是小事聪明,大事糊涂,我怕他会给你惹乱子。”万月朗说:“姑,你忘了我就是专门收拾乱子的。”百合嘴上喏喏应着,心里却在说:“不管你的心意是好是歹,我两个儿子,个个不许他们吃官饭。”知子莫若母。百合知道,衙门那种地方只会助长儿子的劣性。
第二天天黑,耀祖灰溜溜地回到家。百合包了一包银钱去酬谢万月朗,绝口不提给儿子找事做的话,也没有把万月朗的话透露给儿子一点口风。
两个已经成年的儿子被百合叫到先人的牌位前跪下。百合平静地对小儿子说:“耀宗,妈今儿求你件事儿。”耀宗说:“妈,有啥事你尽管吩咐,哪有当妈的跟儿子说求字的。”百合说:“今儿这件事妈非得求你。”她拿手指着耀祖。“你哥在这儿,你替妈抽他十个嘴巴子。”耀宗看看母亲,又看看兄长,惶然不敢伸手。百合震怒地大吼一声:“咋的?妈求不动你!”耀宗委屈地涨红了脸。“妈,不是儿子不顺从你。他是当哥的,我咋能动手?”百合说:“你要真认他是你哥,就替妈把他的记性打出来。他犯了天条,哪还有半点当哥的样子。今后若再不改,老天爷都放不过他。”耀宗万般为难地垂着头,胳膊像灌了铅,怎么也抬不起来。百合盯着他。“看这样子,你是真要叫我这个老不死的自己动手了。”
耀祖说:“妈,你别难为兄弟了,我自己来。”他跪在地上,开始左右开弓地抽打自己。百合别转头不看他。肉和肉撞击的声音在屋里清脆地响起。耀祖慢慢感到面颊麻木,脑袋里嗡嗡直响。耀宗眼里噙着泪喊:“妈,你就饶了大哥吧!下回他再也不敢了。”百合把头扭在一边,动也不动。屋里抽打耳光的声音突然变得不再单一。百合扭头一看,耀宗竟然也在抽打自己的脸。百合喊一声:“都给我住手!”耀祖垂手跪着,脸颊已经红得像涂了胭脂。耀宗眼里噙着泪。
百合说:“伤人不伤心,打人不打脸。你们小时候不听话,我拿擀面杖、柴火棒子打你们,都从来没在你们脸上动过一个手指头。汪冯两家都把门风看得比性命还重。可是到你们这辈儿,却把两家的门风都坏了。门风是啥?门风就是脸面。我要叫你们尝尝伤了脸面的滋味儿。”耀祖的头低得下巴颏都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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