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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嬸趕緊停止引誘活動,採取穩定措施。她回到屋內,從窗眼兒里靜靜地觀看它的一舉一動。雲英也嚇得不敢出粗氣兒,娘倆緊張而激動的並肩觀察著寶貝雞的行動。
那黃麻雞看不到人的威脅,總算平靜下來。
它慢慢在院裡走來走去,它沒有去吃那嚼碎的窩窩。不知是沒看到,還是反感。它,那麼傲慢,那麼嬌貴,那麼居功自負。俏嬸心裡罵道:&ldo;看它那樣子,下蛋多麼有功!我生5個孩子也沒有這樣嬌貴。&rdo;
俏嬸自幼家貧,生活忙迫。白天下地勞動,晚上紡線、織布、做針線。一年四季,起五更戀黃昏,腳手不停。艱苦的勞作,使她壯得像頭母牛。頭一天生孩子,第二天就下炕,第三天就做飯,第四天就紡線織布。她看著那不可一世的黃麻雞,不禁一肚子氣,是女人就應生孩子,是母雞就應下蛋,天經地義,下個蛋有啥了不起。
看到雞,想起蛋。想起蛋,就心酸。她養了一輩子雞,一年吃不上仨雞蛋。就連坐月子也捨不得吃。孩子看見雞蛋就流哈啦啦。那一年她下地,讓盼弟在家做飯。盼弟壯了壯膽子,偷拿一個雞蛋放在鍋里蒸。她取出來剛剝皮,被俏嬸看見,她擗手奪過來,噼哩啪啦,將盼弟打了幾巴掌。她回看黃麻雞,它仍然優哉游哉散步。你看它,一會兒,用它那尖尖的小嘴啄點什麼;一會兒,又用它那尖尖的爪子在柴屑里撓幾下;一會兒,歪著它那圓圓的小腦袋左一下右一下抹嘴巴;一會兒,又彎回它那長長的脖子翻弄羽毛。幸喜它看到了俏嬸給它嚼碎的窩窩。它放下高貴的架子,失態地啄起來。小黑雞看到&ldo;功臣&rdo; ,連飛帶跑去搶吃。盛氣凌人的黃麻雞,卻十分霸道地狠狠啄它:&ldo;你斷子絕孫的白吃婆,配跟我爭食吃!&rdo; 。黑雞頗有自知之明。它仿佛領悟到會到人間的實用主義。它非常自卑地溜溜躲開了。
黃麻雞趾高氣揚地一步一搖地走近東屋窗下。它轉轉游游地觀看窗台上席片捲成的窩。左看了右看,右看了左看。然後,兩腿一彎,身子一塌,噗楞楞飛了上去。慢慢鑽進窩裡,又慢慢轉過身來。叼起一根麥秸,又慢慢扔向身後。……阿彌陀佛!它總算慢慢臥下了。
大氣兒不敢出,眼也顧不得眨的俏嬸和雲英,至此才長長噓了口氣。
這個雞蛋下得真難哪!
第3章 天女下凡
&ldo;盼弟回來了,盼弟回來了!&rdo;
人們喊著、傳著,喊聲好似喇叭廣播,剎時傳遍全村。
男女老少,爭先恐後往俏嬸家跑。大嫂跑掉了鞋,二姐崴了腳,三奶拄著拐杖,四爺叼著菸袋,姑娘們一陣風……全村好像聽到天女下凡的奇訊,無不踴躍前來觀光。盼弟,嫁到省城的盼弟,用小汽車娶走的盼弟從省城回來了。
全村人紛紛往俏嬸家涌著。剎那間,俏嬸的屋裡、院裡擠了個水泄不通。
這個小村的名字叫十八戶。處在北方三省交界處。是三省三縣都管都不管的荒涼去處。這裡是既餓死人又餓死牛的鹽鹼窩。村內連一棵樹都沒有。外村人常跟十八戶人開玩笑,說有一隻喜鵲,飛到十八戶來,它在村上飛呀飛呀,轉了一圈又一圈,就是找不到落腳的樹,差點把喜鵲累死。
十八戶從老輩就傳下來一句令人傷心的諺語:夏天滿地黃坷垃,冬天一片白硌巴。
可悲的是五八年的深翻和年的治鹼,白白流了無數次大汗,手上打了無數次血泡,而大地面貌依舊。十八戶所以能夠繁衍至今,而沒有蕩然滅絕,全靠一代接一代刮鹽土熬小鹽為生。但是,自從&ldo;&rdo;開始,上頭瘋狂地割&ldo;資本主義尾巴&rdo; ,&ldo;無比正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