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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良流著淚說:&ldo;累壞了,累壞了!&rdo;
翔英令李良打電話,讓廠醫火速搶救。
經廠醫和省醫院會診,病因是長期過度用腦造成的大腦缺氧、供血不足和低血糖造成。器質沒病,就是累的。
要定期研製出治癌特效藥,擔重千鈞。查閱浩如煙海的資料,太費心血了。涉及到遺傳學、病理學、藥物學、細胞學、內分泌學、細菌學等等學科。有的須弄懂,有的必須吃透。他組織的八人攻關小組,資料收集了一馬車。研究室里十個大書架裝得滿滿的。吉志遠的床頭案邊,衣袋裡,提兜里都有書。坐著看,躺著看,走路看,吃飯看。醒著想,夢裡想。他生活沒有晝夜之分。他的工作沒有上下班之別。他看書實在累了困了,便扒在桌上打個盹,又幹起來。頭髮顧不得理,衣服顧不得洗。別人硬扒下來替他洗了,他顧不得換。每晝夜足有二十小時在癌藥知識海洋里拼搏。
他的生存時間以分為單位計算。
吉志遠病倒住院,大大提醒了文翔英。她暗暗埋怨自己對他關心太少,責備自己粗心大意。她著急,悲痛,心酸。她一直守護在他身邊。兩眼發紅,不住咳嗽,四肢無力,渾身發燒,胸口憋悶,但她堅持等他清醒過來。
一天一夜過去了。忽然,吉志遠兩臂一挓,身體晃動了幾下,好像要坐起來。翔英急忙俯身問他:&ldo;你感覺怎樣?好些了嗎?&rdo;
吉志遠又不動了,似乎又陷入夢鄉,失去了知覺。
翔英眼前一黑,天旋地轉,噗通一聲,栽倒在地,額角碰在床腿上,鮮血流了出來。這可嚇壞了李良和董研生,更嚇壞了藥廠醫生。
文翔英勞累過度,焦慮過度。患的是急性肺炎。高燒四十度,處於昏迷狀態,譫語喃喃……
李良派人把翔英的妹妹盼弟叫來伺候翔英。
翔英一直打吊針。臉無血色,呼吸困難,兩眼陷在眼窩裡。她的大腦一直在混沌中活動著。
爺爺長的那麼高,光脊樑。幼小的她趴在爺爺背上,爺爺一走動,她的兩根小辮兒一顫悠。爺爺跑幾步,搖得她好舒服。她摟著爺爺的脖子,嘻嘻笑個不停。忽然爺爺背上鑽出很多小蟲,比米粒還小。肉皮色。長著針尖般的小嘴兒。亂咬爺爺光脊樑。她用小手猛扑打,可轉眼那小蟲都鑽進肉里去了。流血了。血染紅了爺爺的光脊樑。爺爺疼得咳喲。她急得哭起來,爺爺走不動了。坐下。她坐在一邊。兩隻紅紅的淚眼,悲傷的看著爺爺痛苦的臉。爺爺一挺腿兒,死了。她號啕大哭。一看小蟲子背上有字‐‐後來一想那三個小字是&ldo;癌細胞&rdo;……
病床上的翔英輕輕嘟噥著。大家急忙圍上去。聽不很清她說的什麼。
……雲英 !你沒改。還笑。有臉笑!你,你在&ldo;安樂窩&rdo;床上,光身子,和一堆牛頭馬面戲笑。罵她,她毫不在意,嬉皮笑臉,越笑臉越瘦。一會變成一隻白狐狸。她眨眨眼兒,抬抬手,呀,手這樣重,抬不動。是夢?不是!你看狐狸尾巴還悠悠搖動。她打狐狸。狠狠地打。她抬胳膊,胳膊被人按住了。
昏迷中的翔英。一會驚訝,一會羞辱,一會憤怒。李良、董研生、盼弟、李尚科、楊正等人,又心疼,又焦急,又迷惑。她的言語離奇、破碎、漫無邊際。唯有站在床邊的盼弟理解她的意思。
……她又笑了。驚喜,臉上出現了興奮的紅暈。癌藥成功啦!全廠一片歡騰,職工跳起來,跑出車間、辦公室、互相擁抱、互相握手。幾個小伙子把她拋得那麼高。啊!一丈,兩丈,超過了廠房。她一直往上飄,飄,飄到白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