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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裴鈺安回過神,她又突然抬起頭,兩張臉的距離不過一寸,近到裴鈺安能瞧見她烏黑透亮的瞳仁里他的倒影,同時,他還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那是屬於她的香味。
汁水飽滿的桃香。
裴鈺安驟然收回神,卻不知何時雲酈注意到方才離得太近,不動聲色地拉開凳子。
他垂下眼睫,看著翻開的詩經道:「我先把這首詩給你讀一遍。」
雲酈歡喜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多謝世子。」
裴鈺安最開始有點失神,可他心性堅定,專注力強,片刻後精力全都落在授業解惑上。說起來,裴鈺安頗愛監督人學習,比如裴意朵,常余扁余等,但未曾有一個如有教導雲酈流利酣暢之感,甚至劉青燕他也教過她,只是她天賦尋常,又只愛舞刀弄槍不愛看書寫字,精力和回報懸殊頗大。
看著雲酈,裴鈺安突然明白私塾學館裡的先生為何偏愛優生,那股成就感滿足感非普通學子可比。
不知不覺一個多時辰過去,還是雲酈注意到已到喝藥的時辰,忙收起書道:「世子,奴婢去廚房看看煎的藥好了嗎。」
說完後她又有些遲疑地看著裴鈺安。
裴鈺安動了動久坐的骨頭,問道:「還有何事?」
雲酈眼睛水汪汪的,頗像出生不久的小奶狗,帶著股可愛可憐,她語氣帶著希冀、懇求和小心翼翼,「以後世子閒暇時,奴婢能再向你請教嗎?」
裴鈺安想了下,「可以。」
雲酈聲音帶笑雀躍道:「多謝世子。」
雲酈雖得了裴鈺安的首肯,但最多三日問一回,俗話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越是急越要學會水磨功夫。畢竟你急得猛火烈燒,最後說不準得到焦糊黑炭豆腐,求你要你都不想要。
又隔幾日後,雲酈拿著詩經向裴鈺安請教一首詩的意思,她選的是《野有死麕》,一首的情詩,且複雜的字稍微多點。
她先把書攤開在裴鈺安的手邊,指了指不認識的字。
裴鈺安瞧見她裹著紗布的食指,「你的手怎麼了?」
「昨兒個不小心弄傷了。」雲酈笑著掠過這個話題,「世子,這個字讀什麼?」
說完不認識的字,雲酈就捧著詩經解釋這首詩的意思。
「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懷春,吉士誘之。這句話的意思是野地里獵得獐子用白茅包裹起來,有個少女懷春,男子來引誘她。」雲酈解釋完之句話的意思後,皺著眉頭道,「世子,我不喜歡這首詩里的男子!」
「哦,為何?」裴鈺安坐在書桌前的太師椅上,抬眸問道。
雲酈聞言立刻把那本書拿得遠遠的,「你說這個男子引誘就算了,大白天還,還脫脫兮!」
脫脫兮,裴鈺安愣了下,回憶起《野有死麕》的原文,好笑地搖頭道:「我不是給你說過嗎,先秦時民風大膽開放,對待愛情也是直接熱誠,不矯揉造作。」
「那也不能挑逗後大白天就脫脫兮呀。」如此都讓她嫉妒了呢。
裴鈺安扶額道:「不是你以為的那個意思,前面不是挑逗勾引,是男子用白茅包裹好剛打到的獐子,心情忐忑地送給心愛的女子。」
「這樣嗎?」雲酈驚訝地低頭看詩。
裴鈺安頷首:「就是這樣。」
雲酈把詩讀了一遍,然後又抬起頭望著裴鈺安道:「那這樣我可真羨慕那個時候的人!」
「喜歡?」
「是啊,那個時候不遮不掩不裝,現在奴婢要是敢給別的男子送個荷包什麼的,恐怕馬上就要被口誅筆伐,說我不守婦道。」雲酈邊說話邊看著裴鈺安的神色,她現在了解他一些性格特點,比如看似端方溫和,是個很好相處的主子,但他同時戒備心很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