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第1/5 页)
“我相信你。”江沫然轻轻将她冰凉的小手握在掌心,微微一笑,如这夜间的明月,轻柔温软,当年听闻她坠入山崖,他曾四处去寻,只是始终寻不到踪迹,如今平安回来便好,在他身边便好。
湖小月将头倚在他肩上,明亮的眸珠似乎有点点的泪光,沉默半日,才慢慢道来:“当日在薛阳峰掉下去后,我就失去了记忆,为了治好我的病,爷爷几乎花光了家里的家当,也恰巧那年大洪水,爷爷带着我逃了出来,从此便一路乞讨,走到了都城。”顿了顿,似乎久久陷在回忆里,吸了口气,苦笑:“一月前因偷了陈公子的钱袋,被打得半死,说也可笑,记忆莫名其妙地回来了。”顿住,再也无法说下去,那夜她偷偷潜进柳府哭了好久,昔日的大户人家,如今只剩一副残骸。
而她,竟忘记了这份血海深仇,浑浑噩噩过了十五年。
直起身,湖小月看他:“那封书信是我送。”想来他也该认得她的字迹,她自小便不喜练字,这些年从未碰过书法,水平一如从前,可谓是丑得很伤自尊。
江沫然不可置否:“我知晓。”不久前他的住所飞来一封书信,内容是请他调查当年柳府走私案,信上虽无落款人,独特的字体也让他确信她没有死。
“既然已经知道,怎么不早告诉我。”害她装得好辛苦,湖小月嗔怒瞪他,握拳,忽闻得马蹄声,不由得愣住。
马车似乎很匆忙,来到此处忽的勒紧鞭子,引得马低声嘶吼,步履凌乱,好不容易才停下来,也惊得这边二人。
只见马车下来一位中年男子,身着锦布华服,发盘起,他微微弯着腰,一手捂着伤口,已有血迹渗出。
凌夫子走到二人面前,撩起衣袍,就地跪了下去。
二人起身,江沫然伸手作势去扶,凌夫子却是大大行了礼:“老夫前来叩谢两位救命之恩,也向两位辞行。”说罢,从袖里掏出一条白色丝绸,双手奉上:“这是皇上给我的手谕,就拿此抵罪罢。”
湖小月接过,沉着半刻,展开,手绢上只有四字。
赐死柳氏。
落款人竟是当今皇上…萧元丰。
手慢慢握紧,不知是恨还是嘲弄,湖小月嗤笑:“灭我满门之人,是皇上?”
凌夫子颔首示意,抿唇不语。
江沫然轻轻握住她的手,眼眸凌厉直视凌夫子:“你可知假传圣意是死罪?”
凌夫子沉声,语里有几分悲叹:“老夫与小儿的命是二位给的,万不敢有所欺瞒,当年柳府之事我亦觉着有蹊跷,蒋洛前来找时,我也曾犹豫过,可那时越儿还小,我怎能将妻儿弃之不顾。”为念之下,只有处死柳氏一族,方能保得妻儿,一念之间,错已铸成,如今他也为此付出了沉重代价。
“所以,你怕夜长梦多,一把火烧了柳家,甚至那些无辜的家仆丫鬟都来不及逃走,你尚且珍惜妻儿,可知那把火让多少无辜的家庭失去了妻儿?”湖小月怒道。
“是老夫造的孽,老夫愿一人承担,只求姑娘能放过程儿。”凌夫子头磕地,久久不起。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湖小月正欲上前,不料想被江沫然扯住。
语气淡然:“走罢。”
凌夫子又是叩了三首才作罢,走了几步,复又停下,叹息:“姑娘,莫与天斗,到头来受伤的终究是你。”说完,坐上了马车,执鞭挥下,车轮轱辘轱辘作响,不一会儿便消失在绿荫的尽头。
待人走后,强忍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浑身无力,瘫软在他怀中,爹爹一生乐善助人,最终落得如此下场,与姐姐久别重逢,却为了仇人相互不快,而这一切的源头竟是她素不相识的皇上?究竟是怎样的恨足以让无辜的人背上大逆之罪?足以让他妻离子散?
☆、第九章 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