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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約翰用指腹按著他的喉結,迫使他直視著他的眼睛,問:「你妹妹好嗎?」
對不起,不會再把你當玩物。越來越緊的壓迫,使他窒息,如釋重負地墜入黑暗裡。剛跟程約翰相識時,他是很喜歡這件事的,如今卻無以為繼。
凌晨落了雨,陽台上堆著幾叢滴著水的大紅花。他在程約翰枕邊放下一張支票,足以買下這處小公寓,雖然他清楚程約翰只會拿去揮霍。
睡著的人面容天真,如同幼童,他吻了吻程約翰的長睫毛,推門離去。那幾年,你是我的糖,但能治我的,是一顆清苦的藥。
去機場的路上,雨下得很急,還密,他開了窗,讓一絲雨氣鑽進來。英倫多雨,在劍橋時,他和葉之南總在這樣的雨天漫談,漫飲,但一切都過去了,無論雨落雪飛,葉之南的生活和他無關了。一次次接機送別,高速公路兩旁的樹木和建築物,都和他無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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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灰色,出自《荊棘鳥》。
第6章 6
回雲州後,他全力栽培秦崢。秦崢和女朋友約會時,催他也去找點樂子,但他只對生意有興趣。
秦崢戀愛談得勤,換得也快。女朋友總要秦崢陪,秦崢很生氣,但交過幾個女朋友後,秦崢就不再生氣了,合則聚,不合則散。
秦崢向他介紹女朋友從不介紹名字,但總對她們說:「葉老闆亦師亦友。」
其實秦崢也教會他很多,最重要是陪伴。他以工作麻痹神經,但抹不去記憶,葉之南的生日在4月初,從3月起,他就神思渙散了。往年,他總提前許久準備禮物,前年和去年的送不出去,今年依然什麼都不能做。
秦崢和現任女朋友分了手,跳躍著來找他:「今天心情好,你想去哪裡都行。」
他開車,帶秦崢去蘇州。那年,剛來雲州才兩個月,就趕上葉之南生日,他鬧著要慶祝,葉之南說不怎麼過生日,他哪裡肯依,恰好蘇州博物館有個明代書畫珍品展覽,他就喊葉之南去看。
蘇博規模不算大,但展廳頗有幾件好物,葉之南俯身看一件定窯白瓷六出大碗,他也湊近看。遊客太多,擠擠挨挨,兩人不由離得非常近,他的臉幾乎靠在葉之南肩頭。
呼吸相聞間,他心虛地掩住身體難以言喻的焦渴,洞悉了內心全部的訴求,今生今世,不管用怎樣的方式,他要待在這個人身邊。
蘇博有一棵聞名遐邇的紫藤,是文徵明手植。穿行在細細的花香里,他仰面去看,花影搖曳,叫人目眩神迷,他沒有哪一刻像那時,明白自己沐浴在幸福里。
他的助理幫他訂了一家蘇幫菜館,在平江路上。黃昏時,他和葉之南踱過去,河邊的露台被清了場,他和葉之南對坐,米酒清甜,魚蝦清爽,天邊有著磅礴的雲,樓群被夕陽染成了金色。樓下的河水裡,女人撐船而過,為船上遊客唱一首《太湖美》。
小樓外是幾棵樹冠極大的合歡樹,當時還未開花,到了花期,他自己去了一趟,還聽了一下午評彈。一句也聽不懂,但他深知曾和意中人在此處共度過風月無邊的時刻。
不捨得跟別人去那家小館,他選了一家茶樓,正對那處露台。秦崢好動,不是靜坐一下午,聽些柔媚評彈和崑曲的性子,仍然坐住了:「你病了,不去治,我勸不動,只好在你發病時看著你一點嘍。」
服務員送來甜品,他和秦崢一人一客。甜品的形狀很別致,是一棵聖誕樹,抹茶粉是針葉,樹莓干是鈴鐺,適合搭配紅茶吃。秦崢笑話他像這棵樹,長著厚厚的苔蘚,不時要刮一刮,一邊說著,一邊用小勺子刮下一塊針葉,往嘴裡一塞。
他自幼被母親訓導,從而長成一個慣於偽裝的人,哪怕在葉之南面前,他也沒能順應著心意展露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