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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穿
少年的身影出现在庭院中,抬脚迈过阶梯,瞧了眼外头毒辣的日头,动作轻稳推开房门,室内门窗紧闭,沁着难言的昏沉。往内室望去,白纱朦胧遮掩,床上的人面里背外,半点动静也无,应是没有半分起身的意思。
柒儿无声的嗫嚅着唇,走进内室,隔着紫檀木的雕花夏床几步,静静站定,默立了一阵。太阳似乎又爬高了些……柒儿扫了眼安静如初的内室,轻咳一声,低头轻声道:“主子,您该起了。”
……床上之人似乎模模糊糊发了个声,仍是没有任何动作。
柒儿脸色有些难过,咬唇低眉,主子吩咐过不准打扰,不准随便进入他的卧室,更不准伺候他更衣洗漱。除了一日三餐,主子连他这个从小贴身伺候的小侍,也不让跟,不让见。
然而,这份委屈的忧愁心思半点影响不得床上“男子”,他仿如睡神转世,被这样一个娇弱少年哀怨的默默注视,竟是睡得深沉。
柒儿想:主子越发奇怪了。决定什么似地咬了咬牙,他转身离去,行动间声音不小,片刻又不知打哪端来一盆清水,捧着白色绢帕来到床前,撩开纱帐,重重跪下去。
“咚”的一声响。
床上的主人——许晚之早就醒了,只是不愿起来,眼前这个少年她才来时就已经告诫过,却一再异常执着的来触自己的底线——唉,她终是不能和一个孩子计较。
“放桌上吧,我自己来。”伴随着起床的窸窣翻动响声,话语主人慢慢立起身子,音调低沉明晰,哪有半分刚醒的懒意?
“是。”
柒儿颤了一下,起身规规矩矩将铜盆放好,退出去。待他捧着清粥小菜再进来时,这个最近总是让人莫名其妙的主子,已自换上一身玄色简袍,发式如女子般,用一条同色带子稳稳系着,不饰任何钗钿。明雅沉静,与以往温婉柔顺大不相同。
他端姿清凝,无声用完不算早的早餐,扫向一直站着不动的少年,终于开了金口。“还有什么事?”
捂着绢子的藏于袖中的手指动了动,其实是想指出他家公子的衣着发式皆不符合已婚男儿家的打扮,但,对上那份淡漠甚至些微隐忍不耐的神色……定然只会得到他冷淡一瞥,不敢多言。
“请主子吩咐。”
柒儿低下头,声音微颤。许晚之怎么都觉得这个少年实在过于谨慎细腻,一点没有这个年龄的男孩子该有的活泼朝气,兼之他还担着这具身体贴身小厮的身份,心中虽不讨厌他,也绝说不上多喜欢。此时局促站在那里,一副任她随意驱使的模样,多少让许晚之这个从小蜜罐子里泡大的人,不忍再苛责。
“有事我会叫你,现在你做自己的事去吧。”
院外突然由院而近的传来略急的脚步声,柒儿福身退出去,一会儿低头进来:“主子,含章院来人说哥儿病了,请您过去瞧瞧。”
“嗯?”许晚之眉间微蹙,想起来,这个“哥儿”,是“他”的儿子。
手指敲着桌沿,她顿了顿点头:“好。”
柒儿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望着前头玄色沉静的身影,悄悄松了口气。这个主子以往也不大理事,到底还关心着哥儿,闲时也去哥儿院里坐坐。最近却行事古怪难测,每日胡睡,别说男子夫主的教养,恐怕连人也不认得几个了。
他今日若不肯去,自己一日用主子身子“不适”来推,却能推得几日?这样胡想着,含章院已经到了。前头带路的小厮停住给他使个眼色,一抬头,许晚之已经进入这个据说是她儿子的房间。四下一观,和自己屋中差不太多的装修风格,至少在她看来就是一个老调调。
屋里站着几个男人,床边一个中年女人俯立,旁边跟着个背药箱的小童,还梳着总角,想必一直望着床上探脉的这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