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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到後心口的位置時,卻突然停住了。
——那裡有一道傷疤。
即便不用看,觸感靈敏的指尖也能判斷得出,那是一道怎樣猙獰的傷疤。它曾經撕開過筋肉,傷及了內里,讓這片後背血肉模糊,甚至威脅到生命;也不知需要癒合多久,才會變成如今這般凹凸不平的醜陋模樣。傷口癒合時會先痛後癢,一樣的鑽心和難耐;傷在這樣自己連摸也摸不到的位置,想也知道會是怎樣的煎熬。
「你再摸下去,我真的要對你施暴了。」
夜雪煥刻意壓低的聲音里滿是曖昧的氣息,藍祈卻沒有什麼旖旎的心思,咬著下唇,低聲道:「……邊蠻的狼牙箭。」
「你知道的倒挺多。」夜雪煥似乎有些意外,隨即又笑了起來,「邊蠻頭子射的。我在西北九年,就這一箭中得最窩囊。」
邊蠻的狼牙箭最是聞名,箭鏃以猛獸脊骨和爪牙製成,粗壯、尖利且帶有倒刺,一旦刺入人體,再想拔出來,無異於剜肉,一拔就是一個血窟窿。多少邊軍都死在這樣的狼牙箭下,重央也曾經試圖仿製,但狼牙箭的箭鏃比一般羽箭重上太多,頭重腳輕,沒有邊蠻那樣蠻熊一般的臂力,根本就射不遠,並不適合重央軍隊,只能是邊蠻的專屬。
而這讓全天下聞風喪膽的狼牙箭,居然也刺入過三皇子的身體,還是在後心口這樣危險的位置。
藍祈不再撫摸那道傷疤,只用力抱緊了他的後背,「……是邊蠻圍困殿下的那次?」
「嗯。」
夜雪煥滿不在乎地譏笑,「軍醫說再進去半寸就回天乏術了。那群邊蠻都以為我必死無疑,所以才開開心心地圍在山腳下,載歌載舞,活像我已經死了一般。等我帶人殺出去的時候,那邊蠻頭子的表情簡直精彩。蠻子就是蠻子,愚蠢至極。換做是我,定然要殺乾淨了再慶祝。」
他說得輕輕巧巧,帶著一貫的從容和驕傲,仿佛那是一場毫無懸念的勝利。外界都把那一戰描繪得驚天動地、神乎其神,說三皇子如何如何神勇,以一當十、所向披靡,卻從來沒傳出過他在那一戰中受過如此重傷的消息。若非是邊蠻大意輕敵,若非是他果決堅毅,又如何挺得過那一劫。分明是那樣的九死一生,最後卻只成為了一個雲淡風輕、不值一提的談資,被他不屑一顧。
藍祈把滾燙的額頭抵在他頸間,呼吸稍顯急促,「若我能早點到殿下身邊……」
夜雪煥聞言失笑:「你的輕匿兩術再厲害,戰場上也毫無作用。當年你便是在我身邊又如何?還能把命換給我不成。」
他也不過是一句玩笑,藍祈卻沉默了片刻,輕聲道:「如果可以,我願意換。」
高燒之中的嗓音顯得虛弱而縹緲,卻又堅定不移。
「……我真恨不得現在就要了你的命,省得你這張小嘴總說不出好話來。」
夜雪煥將下巴抵在他頭頂,低沉的聲音裡帶著一點莫名的狠意,「聽好。你是我的,你的命只能我說了算。若我終有一日不得不赴死,我允許你和我一道死,但不許你替我去死。」
他吻著藍祈的發心,像是在宣示自己的所有權,又像是在給予最鄭重的誓言,「只要我活著,你就要活著。明白沒有?」
藍祈卻不應,張口又咬上了他的肩頭,把方才的牙印咬得更深,齊齊整整的一小圈,血絲里混著透明的涎液,晶亮亮地泛著光澤。
干出了在皇子身上留牙印這樣大逆不道之事,他倒反而像受了委屈一般,埋著頭一言不發。
「你可知道,在我身上留過傷的人,都沒什麼好下場。」夜雪煥一味縱容著他偶爾的小脾氣,側頭在他耳邊輕輕吐息,「邊蠻頭子給我留了這麼大一個疤,我削了他的腦袋,掛在亟雷關的城頭;除非蠻子能攻破我亟雷關,否則永遠也別想拿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