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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一次瘾倒还可以。
我找到工匠指手画脚又画图,工匠总算明白,送来的莲蓬头大致差不多,有点像个倒扣的漏斗,我让丫头们把水细细从上面灌进去,从那漏斗的细孔里,也淅淅沥沥的淋出来,底下站着个脱了衣服的小果儿,享受着这最原始的喷头沐浴。
“喏,就这样。”
这一回晴初大笑,是肆无忌惮的哈哈大乐。
“你是怎么想到的?”她笑得捶床,“麝奴,麝奴,你有多少鬼心思?”
“弗洛伊娃教我的。”我说着拍拍手让她们停了水,墨烟已经又在张罗晚饭了。
老天爷呀,我真没这样过过日子。每日里再不用听那让人发疯的税利,农田,保甲,青苗,再不用去看那一班神色忧戚,夸夸其谈的官儿。时间消磨在起床梳妆,沐浴穿衣,各种细致饭菜糕点,又是簪花插柳,下棋作画,弹琴针线,或者什么也不干,就点着一炉烟,在软绵绵的香薰里闲坐一整个下午,日落西山,又摆出一桌子精致饭食,哪有半点胃口?一转眼天亮,转眼天又黑,古时候的贵族们就是这样的打发着时间,偶尔落场雨,她们也仔细倾听,还要作诗,甚至拿了只箭壶放在院子里,说要看看雨落深几许。
但我发现晴初做这些事,总是漫不经心,给她备了纸墨,她便提笔画几笔,搬来瑶琴,她就信手弹几下,一声一声,总是几个泛音,不成调,我便想起我和公子站在霁月楼外听到的寥落琴音。有时候小果儿在院子池里钓虾,晴初看着有了点兴致,也接过来弄几下,弄几下便搁下了,兴趣总是不长久的。这时我在旁边静静瞧着她,想着还能找到什么消遣,能使她多玩一会,多笑一下?
每晚躺下时,我望着不住跳动的烛花,想着,公子这时候在做什么?妈妈一定在想我,我该不该回家?我留在这里究竟是为什么?
谁也没有解答,烛花最后一跳,熄了,青烟袅袅升起,又散去……檐下的雨落了最后一滴,半空中长长一个滑音。
我半懵着,满脑子咱乱的心思浮散了……窗户被敲响,静生正叫我,
“麝奴,少夫人叫你。”
我迷迷瞪瞪的随手拉了衣服披在身上,往楼上去。
“房里一片黑。别点蜡烛。”她小声说。
我愣一愣,还是打着了火,在这样的黑暗里两人独对,好古怪。
烛光下她将脸扭向一边,我还是看清她面上有泪痕。她刚刚哭过,为什么?
“别点蜡烛,”她又说,这回的声音更轻。“让人看到我半夜点灯,一定会怀疑查问。”
我心里一颤,便吹熄了烛火。
是了,我太大意,竟忘了她是生活在怎样高强度的压力之下。
这一阵相处,我不是看不出她的辛苦,她竭力让自己高兴,竭力使自己不怀心思,其实却疲惫不堪。何必如此?忍受这单调的富贵的囚居日子。公子有他的理想,男人的抱负。她却是为了谁?什么目标在活着?
我心中发酸,手也有些抖,我伸出手去,摸索到她的头发。
“怎么不睡?”
“冷。”她说。
我轻轻脱了鞋,躺到她的床榻上,与她并头靠着,我的肩膀和手臂擦住她的,溽热的夏夜,却煨不热她,她肌肤如冰,透过极薄一层小衣将寒凉洇过来,我不敢动,静静调匀呼吸,我知道我体热强大,定能暖她。妈妈就最喜欢在冬天跟我一起睡,因为我睡过的被窝就像个火炉子。
她果然渐渐舒展,皮肤也有了温度,窗纸渐白了,她沉沉睡去,我大睁着双眼,半点睡意也无。
她醒后我已经起床,她不好意思的一笑,昨夜累了你了。
我笑笑不说话,手上理着一床新褥子。褥子是柔顺的云丝,铺在她的细藤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