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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冷月心裡盛開著一朵悵然的花，嘆息著一笑，同雪書打了照顧，撂下鋪子，挎起竹籃，走街串巷做買賣去了。

等回來的時候，順手給她帶點顏料和紙。

這會兒日頭還不高，正是有些涼爽的時候。

街面上人很多。

連南城兵馬司的人，也挑在這個時候早早巡完街，午時之後好回衙門歇息避暑。

十分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的，她碰到了楚武那隊人馬。

可不知怎的。

明明人高馬大的一支騎兵隊伍，蔫兒巴了似的，瞧著沒有了往日的神氣。

他們從街上倏然而過，不再在三必茶鋪附近逗留。

領頭的楚武，臉色萎靡陰沉。

虞冷月在街上走了幾步，隱隱約約聽到牛雜館兒的小攤上，有人談論起南城兵馬司的事。

&ldo;聽說整隊的人都挨了訓，還罰俸一個月。&rdo;

&ldo;喲，那可不少啊!&rdo;

&ldo;怎的鬧得全都罰俸了?&rdo;

&ldo;嗐，內訌了唄。一條繩上的螞蚱，扯出蘿蔔帶出泥的，誰乾淨得了?&rdo;

虞冷月想起楚武的臉色，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

笑過之後，心裡有些說不明的情緒。

她與雪書生死掙扎，都難躲過楚武等人的侵擾。

可&ldo;顧則言&rdo;只是不露面地當街敲打一番，就攪得他們內部天翻地覆。

就像參天大樹抖一抖樹葉，蚍蜉就開始憂心自己的生死。

權勢這條江河，涇渭分明。

對岸的人，高高在上，遙不可及。

她在他眼裡，恐怕是岸對面，一隻企圖游過水麵沾上他衣角的蚍蜉。

也只不過是，那千千萬萬里的之一。

周臨淵這幾日都住在周家。

申字庫貯糧的事情，本來要了結了，他這幾天正在寫奏疏整理事情的脈絡。

誰知道又橫生波折。

還是從周家裡面生起來的。

奏疏沒來得及呈上去，周臨淵就去見了周文懷。

&ldo;父親。&rdo;

周文懷問周臨淵：&ldo;申字庫貯糧的事情，奏疏寫完了沒有?給為父看看。&rdo;

周臨淵皺了眉頭。

他們父子倆同在朝為官，但是二人早就說好了，除非涉及家族榮辱。

否則，各自的公務，並不會互通。

大家各自為政，互不干擾。

就像他念書的時候，也從來不要他指點一樣。

他要走他自己的路。

周文懷索性直說了：&ldo;族裡有人過來找你大伯求情，是推脫不開的關係。這件事，你輕拿輕放，儘量大事化小，把人關幾天就放了吧。&rdo;

&ldo;哪個族人?為什麼求大伯?父親不妨說與兒子聽聽。&rdo;

周臨淵並沒有深藏自己語氣里的質疑。

周文懷重重地擱下茶杯，質問道：&ldo;你懷疑為父?&rdo;

一股勁風穿過花窗的縫隙，勢要吹開這扇窗。

花窗靠短栓力撐著，砥礪頑抗。

一下子就劍拔弩張起來。

周臨淵聲音幽冷：&ldo;父親別忘了，兒子入仕之前，您的承諾。&rdo;

周文懷當然沒有忘記。

他眼神微微閃爍，不悅道：&ldo;罷了。就當為父沒有提過。&rdo;

隨後周文懷又嚴肅地問：&ldo;七夕那天夜裡，你不在家去了哪裡?&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