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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醫院白色被單掀開,我這才看到死者全貌,這人大概五十多歲,瘦的沒法看,簡直成了人干,肯定不超過九十斤。義叔解他的病服扣子,這時外面家屬端來了熱水和毛巾。
義叔讓家屬們退後,明確告訴他們,一會兒他給屍體擦身的時候,誰都不要靠近,尤其不要把眼淚滴在屍體上。
病房裡眾人面面相覷,也不敢說什麼。
他把病人的病服脫下去,死者光著身子,家屬里的女眷不能看,都自覺走出病房。衣服一脫,我就是一顫,這位死者也太慘了,全身皮包骨頭,大腿還比不上壯漢的胳膊,整個就是一副骨頭架子。
自打我成年之後,就沒見過什麼死人,今天近距離看了,心裡就像有萬隻螞蟻在亂爬,非常不得勁。原本對這個行業還存有一點的幻想,在這具屍體前幾乎潰不成軍。
我強忍住不適,義叔沖我招招手,我明白過來,這是要毛巾。
我趕緊把毛巾在盆里盪了盪,然後扭乾淨遞給他。義叔真行,拿著毛巾給屍體從頭開始擦,頭髮、臉皮、耳朵眼,然後是脖子,胸口,四肢。他幹得非常專業,動作熟練,一絲不苟,旁邊站著的那些家屬都看呆了。
擦了前身,他把毛巾遞給我:&ldo;洗洗擰乾淨了。&rdo;
我有些遲疑,義叔看我沒接,瞪了我一眼。
我心一橫,沒錢的日子過夠了,好不容易有個機會,豁出去了!這個心理關都過不去,以後這行趁早別干。
我咬著牙接過毛巾,在水裡洗了洗,然後擰乾淨。義叔道:&ldo;小齊,幫我把死者翻個身。&rdo;
我來到床邊,硬著頭皮扶住死者的肩膀,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死人的皮膚感覺膩膩的,手感就像摸到一堆爛泥,胃裡翻湧,想吐。
義叔看我,沒多話。我配合他,好不容易把屍體翻過去。
他拿著毛巾,小心翼翼幫著死者清理了後背,然後招呼家屬把毛巾和臉盆都端出去。這些家屬誰也不上去接盆,都嫌晦氣。這時,忽然病房外有人說話:&ldo;盆和毛巾你們是不是都不要了?&rdo;
說話的是個男護工,大概四十多歲,戴著眼鏡,文質彬彬的樣子。
家屬們互相看看,護工說:&ldo;你們不要,我可拿走了。&rdo;
&ldo;拿走拿走吧。&rdo;有人擺手:&ldo;都給你了。&rdo;
義叔看著這個護工笑,打招呼說:&ldo;老胡,又來撿掛落了。&rdo;
第二章 抬棺怪事
這位叫老胡的護工把剛擦過死人身子的毛巾擰乾淨,居然抹了抹自己的臉,順手搭在肩膀上說:&ldo;好東西扔了可惜,乾乾淨淨的還不如撿回去用。&rdo;
和義叔寒暄兩句,他端盆塔拉著拖鞋走遠了。
義叔看我愣神,簡單說了兩句,這老胡可是個神人,自打下崗之後,就干起了護工,常年駐在醫院,專門伺候臥床不起快死的病人,經他手送走的死者這麼多年沒有一百也有八十。死人穿過的衣服,蓋過的被子,用過的水杯,全讓他撿回家用,絕對生冷不忌。靠這些玩意,也奔了小康。
義叔打開皮包,取出棉花,示意讓我看著,他把棉花堵在屍體的耳朵、鼻孔、嘴、肛門等處,告訴我這叫封竅,是老年間的規矩,封竅之後屍體內有股氣就不會泄,能保屍體不腐。當然這些是迷信之說,現在都是火葬,再怎麼不腐幾天後屍體也得燒成一把灰。
這些都是行里傳下來的老規矩,不管有沒有道理,都得這麼幹。
封了竅,又給屍體換上了新買的中山裝。收拾之後,原本病懨懨一身晦氣的死人,倒也乾乾淨淨,眉目如生,像睡著了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