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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卯遲疑了一下,「娘娘, 那郎中雖是替小殿下解了毒,可到底不如咱們宮裡的太醫信得過,您真要給陛下用這藥浴之法?」
「你也說了,他解了頤兒身上連太醫都診不出的毒。」許紓華耐心地說著,垂眸舀了一勺藥汁吹至溫熱,又讓他將半半床上躺著的那人扶起來,倚在床欄上。
「雖說太醫院的醫者是醫界中的翹楚,但其實更能夠有效治療疾病的,還是那些在坊間經歷得多了的郎中。就好比在營中訓練數載的士兵, 到了戰場上終究抵不過那些曾真正經歷過廝殺的將士。實戰永遠比紙上談兵更有效。」
「這倒是。」李卯應了這麼一聲,望著倚在床欄上昏迷不醒的主子, 默默在心中嘆了口氣,最終還是按照許紓華的要求去準備了。
一匙湯藥送到嘴邊, 幾乎全部都順著嘴角淌下來。
許紓華皺著眉頭替那人擦了擦嘴角, 又舀了一匙。
自那日沈以昭將人帶回來之後,傅冉便成了這副模樣。
昏迷著,氣息微弱, 身上的傷也恢復得緩慢,儼然一副油盡燈枯之相。
前幾日尚能餵下些粥湯,這幾日愣是什麼都灌不進去了。
浣心受了重傷,堪堪撿回一條命,如今也只有李卯跟喬誡能使喚,沈以昭也常來幫忙,但又都照顧不細緻,故而大多數時候都是許紓華親自守在床邊伺候著,卻也只能幹著急。
太醫來看過,只說是中了毒,開了方子日日服用著湯藥,可始終也不見效。
許紓華這才想起那位替傅澄頤找到解毒之法的郎中,故而又把人千里迢迢給請了過來。
「陛下中毒不深,尚有解法,但卻是因為身體的懈怠而難以恢復。」那郎中擰著眉頭說得玄乎,「身體的各個部分皆有其運作之法,但歸根結底還是要看人的神思和意志。但顯然陛下如今的神思並不在此,或許是他不願醒來,倒也未可知。」
在場的眾人皆是聽得一怔,「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簡而言之,就是現在陛下並沒有強烈想要活下去的意志,他被什麼東西困住了,不想醒來。我如今能做的也不過是挽救陛下的□□,但陛下的神智還要靠親近之人的呼喚才可。」
許紓華想要再問更多,那郎中卻只搖頭說不知道,最終留了一方單子做這藥浴桶便離了行宮。
到底是因為這些話里所言實在罕見於世,故而所有人都對此保持懷疑態度,唯獨許紓華想要真的試一試。
沈以昭趁著與她交替換班時還是說了自己的顧慮,「娘娘,這方法實在不夠穩妥,太醫看過了,這藥單上的方子藥性過於猛烈,若當真出了什麼岔子……」
「出了什麼岔子有我擔著。」許紓華沒想那麼多,說得斬釘截鐵,「你也見到了,太醫並不能找出能夠讓陛下恢復的法子。而這郎中既然有辦法,又為何不能一試?」
她所經歷過最荒謬的事情便是這次重生,既然已逝之人都能恢復生命,那麼她也願意相信這樣能夠救傅冉。
更何況這人也是重生回來的。
「紓兒……」沈以昭無奈地望著她,最終他也只是嘆了口氣,不再多做反對,並親自帶人去抓了藥回來。
只是眼下傅冉一滴藥汁也入不了口,許紓華心中也只能幹著急。
若是擱在從前,她或許不那麼想要這人這般快地甦醒,但如今到底與從前不同了。
她還不曾知道前世自己死後又發生了些什麼,這人所謂的曾用一命抵她一命又是什麼意思……
那些事情她都還不知道,怎麼能讓傅冉就這樣死去?
許紓華咬了咬牙,仰頭含了一口藥在嘴裡。
苦澀的滋味仿佛順著舌尖傳到了四肢百骸。她不由皺起眉頭,靠近傅冉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