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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初降臨的夜還帶著微光及來不及散去的悶熱,西邊掛著一輪殘月,慘慘澹淡的虛影聊勝於無。
薛子起身,要去水塘邊洗一洗今日的怠倦。在冰涼的塘水裡泡了許久,望著水面出神。卻也知道自己身子吃不消,乖乖的收拾回去。
待得迴轉時,黎昕已上得樹叉。交疊了雙臂,靠在樹幹上假寐,衣擺在風中輕輕翻飛。
薛子沒來由的擔心那瘋子會掉下來,旋即又瞭然,當真想多了。
身體裡流淌的血液還熱著,人雖清醒,卻因著那半壇老窖,心底里有些興奮。
回屋,路過廳堂。看到靠牆擺放的古琴時,來了興致。
那絲桐為七玄瑤琴,造型優美,大體顯暗紅色,漆面覆冰裂斷痕。
薛子微微挪動蒲團,盤腿坐下。再輕移了古琴,使琴軫懸空。著手一抹,試了試音色。
琴音悠揚悅耳,端是一把好琴。
薛子思索片刻,抬手撫琴。悠揚的琴聲像一條歡快的小溪,緩緩地流出。
黎昕睜眼,靜聽了委婉連綿的琴音,沒有動作。
薛子彈得很是用心,一挑一勾,手法嫻熟。太古之音鬱郁揚揚傾瀉而出;時快時慢,時高時低。
只是曲子生僻得緊,未曾聽過。
不知何時,黎昕已斜依在了門邊。認真的打量著撫琴之人,目光犀利。
少年,眉清目秀;無靈光,非仙;無妖氣,非妖;有心跳,非鬼;看這溫文爾雅學識淵博的樣子,也應不是魔道。
一曲畢,薛子收手抬頭,看到了門邊的黎昕,也不詫異,勾唇輕笑。
黎昕問道:&ldo;這是何曲?&rdo;
&ldo;醉赤壁。&rdo;薛子道:&ldo;曾經路過江州,遇到過一位卓爾不群的大才子,為他所做。&rdo;
見黎昕沒有搭話,又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ldo;有才嘛,多少都有一些怪癖,一般人是見不著他面的。我也是機緣巧合入了他的眼。&rdo;稍稍停頓,薛子抬眸盯緊了黎昕,不錯一點。繼續道:&ldo;此人之前失了心愛之人,到處問道,要救回那摯愛。皇天不負苦心人,還真給他尋著了。可結果還是因為種種陰差陽錯,沒能廝守。&rdo;
&ldo;逆天而行者,大多不得善終。&rdo;黎昕回他,語調平穩。
&ldo;是呀,所以坊間傳聞,最後那人萬念俱灰墜了魔道。哈哈,傳聞自然當不得真。我見到的是個脾氣古怪的小老頭。&rdo;
薛子收回目光,又抬了手,道:&ldo;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有機會我說與你。這曲子還有配詞,我再撫一次,你聽。&rdo;
黎昕保持著抱胸斜依的姿勢,認真聽曲。覺著往飛的唱腔極好,合著之前的故事,詞曲搭配著很有意境。
他心想:莫真是個四處遊歷的編劇?哪來的那麼多奇人佚事。
一曲又終,薛子笑道:&ldo;初聞這曲子時,我也是被這詞給打動了。深情幾許、入木三分。練了許久才會的,黎昕兄見笑了。&rdo;
黎昕走到琴案對面的蒲團坐定。認真道:&ldo;再彈幾曲與我,可好?&rdo;
薛子立馬打了一個哈哈,調皮地回道:&ldo;若有知音見采,不辭遍唱陽春!&rdo;
思索了片刻後,一曲醉漁唱晚娓娓奏來。泛音象天,按音如人,散音則同大地。三音交錯悠悠不已,讓人仿若身臨其境。
黎昕心似明鏡,知道對面撫琴的是薛往飛,可就是止不住的和念兒身影重疊。只管直直的盯著,毫不避諱。
薛子見那瘋子忘記了飲酒,凝神細聽。果真一曲曲不斷,只是多半單單彈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