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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帥,女人的心,海底的針,越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並肩征戰的弟兄們不會辜負督帥,甜言蜜語讓督帥耐心等的皇太女殿下……好手段啊,居然拿到了禪讓詔書,這幾天就要登基了。」
「她那邊風風光光地登基,督帥你這邊蹲大牢。都五天了。等來等去,最後落到個什麼下場,可難說得很。」
裴顯只是淡定地聽著,始終不出聲。
薛奪心浮氣躁起來,抬腳踢了踢被褥下鋪滿的稻草,裡頭硬邦邦的,裴顯的腰刀藏在裡頭。
他勸得口乾舌燥,裴顯最後只說了三個字,「再等等。」
再等多久,裴顯其實自己也估不准。回京當日那次倉促的單獨會面,姜鸞並沒有和他清楚地說明時日。
但他還想再等等。
那次的會面確實倉促。但她看到他就驀然亮起的眼神,她撲過來時毫不隱藏的熱烈,她親手編織在五彩絲絛手串里的那份心意,不會作假。
戰場上並肩作戰的將士們確實不會辜負他。但他還是覺得,京城深宮裡長大的她應該也不會辜負他。
他想繼續等等看。
頭頂的天窗露出了幾顆閃爍星辰。今夜是個好夜。
他握筆在石牆上畫下第五道豎線,看著頭頂的星辰入睡。
——他陷入了混沌遙遠的夢境之中。
作者有話說:
字數爆了,這是完結章的(中),還有最後一章,不等明天了,今天寫完就發,等我!
第105章
自從今年四月春夏交替, 裴顯開始陸陸續續地做夢。
夢境虛幻,醒來之後,往往就忘了夢境內容, 只殘留下一縷悵惘。
但今夜這場夢境,殘餘的情緒格外濃烈。
他似乎也在一處天牢里。
那處天牢的環境, 比詔獄裡乾燥有天窗的石牢差遠了。
黑暗潮濕的牢里,四處都是肆虐的蚊蟲, 還有幾隻碩鼠窸窸窣窣地經過腿腳。他身上有傷, 又上了木枷。八十斤的重枷壓得他動彈不得, 連踢開鼠蟲的動作都做不出。
面前有火把的光。
有人過去踢了一腳,替他把腿腳邊穿行的碩鼠踢開了。
站在他面前的, 是個身量尚未長成的男孩兒。
或許也可以說是少年。
十三四歲的年紀,介於孩童和少年之間, 身體和腦子都還在發育, 開口就是變聲期的公鴨嗓, 穿著華貴厚重的龍袍,身後幾個內侍卑微地彎腰跟隨著。
其實還是個孩子, 偏偏他自以為是大人了。
「裴相。」那男孩兒在火把的光芒里低頭打量他,露出得意的神色,連掩飾內心都還沒學會。
「瞧瞧你如今的狼狽,哪裡像是他們嘴裡的武曲星下凡, 什麼戰無不勝的戰神。從前朕總聽他們這麼說, 還以為是真的。」
穿著華貴龍袍的男孩兒見他毫無反應,膽子大起來,又往前走了一步。
「原來你也會打敗仗啊, 裴相。」
夢裡的他抬起了頭, 燈火下顯露出消瘦卻不減鋒銳的眉眼。
「臣當然會打敗仗, 陛下。」他靠在石牆上,淡淡地說,「臣從前在河東剛領兵的時候,二十歲出頭,在大西北的荒漠裡和突厥人追著互咬,打敗仗的次數多了去了,陛下不知道?」
男孩兒不知道。
他露出感興趣的眼神,催促說,「說說看。朕想聽。」
他卻一個字懶得說了。
唇邊露出一絲不明顯的嘲諷笑意,靠在石牆上,閉上了眼睛。
他領兵征討的半路上斷了糧草,退兵的中途被伏擊,後背受了不輕的傷,動一下處處都疼,還沒人給他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