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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忘我之境,眉发皆似俱有异动,细致的情思,牵动着眉梢眼角,包括他整个的人,都像是为一袭看不见的情所笼罩。
也许这便是他惟一的安慰了。每天,他都不曾忘记观赏一次这帧绣像,长久以来,已成了例行之事,即使在寒冷的冬夜,这帧绣像也永远安置在他的贴身衣袋里,从而赐予他无限温暖。
他也曾不止一次,在深宵练剑,像是有满腔雠仇,假想着每一次挥出的剑锋,都劈刺在万恶的敌人身上,这样的结果,使他无限鼓舞,信心百倍。
然而,以上两种感触,显然是不同的。
即使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坚强的人,却也不能完全脱离感情的支配,保持着绝对的超然,无论爱人或为人所爱,其为“情”者,理由则一。
他的爱却是如此的贫瘠……
似乎从他很小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失去了母亲,往后的日子,几乎不忍卒思……
二十多年以来,也只有从这一帧退了色的绣像里,才能捕捉到儿时的一点趣味,对于母亲的一份残缺旧忆。那是因为,绣像中的女人,正是他自幼即遭割舍、离散的母亲。
即使在睡梦之中,他亦听得十分真切,像是小小的折竹声,但绝非是落雪所致。灰衣人却已从梦中惊醒,映入眼帘的是一色的白,敢情是雪又下大了。由睡眠中忽然惊醒,触目着窗上的“白”,真有“刺目难开”的感觉。
正当他待仔细地去分辨声音的来源时,意外地却发觉到了映现在纸窗上的那个颀长人影。
那是一个略形佝偻,有着瘦长身材的影子。初初在窗前一现,随即迅速地闪了开来。
灰衣人的反应是出奇的快,然而,他却极度冷静。随着他跃起的身势,并非直扑窗前,却向着相反方向,快速遁出。风门微敞复闭,他却已来到了户外。
好大的雪,目光所及,满是刺目的白,天地间一色朦胧,玉宇无声,大地沉眠。猝然惊飞而起的夜鸟,鼓扇着的双翅,破坏了这一天的宁静,就在那棵高擎当空的老榕树下,仁立着那个来意不明的夜行不速之客。
来客没有要逃走回避的意思,否则他也就不来了。
四只眼睛在初见的一霎,已紧紧地对吸住。对于姓君的灰衣人来说,这一霎,十分令他诧异,对方的杰出,超人一等,几乎在他第一眼,就已认定。这是他没有想到的,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在自己身边,竟然存在着如此可怕的人物。
那个人身材高颀,背形微佝,正如方才窗前映现的,只是在那顶防风毡帽的掩饰下,除了那一双光华闪烁的眼睛以及下巴上一丛凸出的乱须之外,想要看清他是个什么长相,却是不能。
“你就是那个叫君探花的人吧?”
声音异常凄凉,却不易分出籍贯是哪里,像北京官话,却又杂有南边的口音。尾音部分更掺有来自关外的蒙族音色,真个南腔北调,可是出自对方嘴里,另成音韵,又似极其自然。
说时,他的一双明亮眼睛,静静地由“君探花”脸上掠过,落在了对方居住的两间竹舍,转了一转,又自回到灰衣人身上。
“这里不是你应该久住的地方,还是早日迁地为良吧。”顿了一顿,讷讷道:“都怪我,都怪我,回来得晚了……晚了。”
末后的一句话,倒像是在自言自语。一面说时,也习惯性地挥舞着左手,连带着牵动身上像是毡子又似大氅的一袭长衣。
“今天晚了,明天天亮就动手拆房子吧,走了好,走了好……要不然……”
一连叹了好几口气,却没有把话接下去,要不然怎么样他却是没有说出来,像是把话交代完了,转身就要离开的样子。
“你还不能走!”说话时,“君探花”身形轻耸,有似清风一袭,已落在对方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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