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頁(第1/2 页)
被戳穿心事,他冷著臉偏過頭去,一把將釋傳旁邊的椅子拉開坐了下去。坐好的同時他還幫釋傳將胡亂搭在桌上但已經翻過來的手掌重新放好。但因為他臉上沒什麼表情,做的動作也太隨意,就好像真的是順手一樣。
「也不知道縮在那個書房裡那麼長時間是在幹嘛。」
釋傳:「……」
他莞爾笑笑,原來小鬼在花園逛那麼久,也是抬過頭的。
下人將餐食端上來,不過只有一人份的,全都緊著湊到了宋寄面前。宋寄疑惑地問釋傳:「你不吃?」
不吃還下來,是不是有那個大病?
釋傳連晚飯吃的都少,他累極了的時候反而沒那份精神進食。他搖搖頭,將自己手邊的一碗冰糖雪梨往宋寄面前推過去一點,「說了是陪你吃飯的,一會把這個喝了。」
小鬼身上的煙味淡了很多,肯定是漱過口,但嗓子還是啞得很,最近已經入秋本來就乾燥,這樣下去嗓子會發炎。
漱口肯定就碰過水,釋傳又叮囑道:「一會吃了東西再給你塗點藥。」他頓了下補充道:「你要是想自己塗也行,我塗不好。」
這麼單看,釋傳實在太好了,好得宋寄有點覺得自己實在不像話。他默默地吃了口蝦仁,心裡越發撕扯。
這麼下去,罵是罵不得了,甚至都不應該甩臉色。
但要是就這麼溫溫吞吞地過,宋寄又覺得憋屈。
就像這隻實在有點大的蝦仁,一口吞下會被噎到,含在嘴裡又覺得燙舌頭。小的時候什麼都不懂,還能不管不顧地將所有的善意和釋傳對他的好都裝進心裡,長大了,就知道不是所有別人對自己的好都能承得住。
就拿吃飯來說,宋寄可以接受冷飯冷菜,可以接受粗茶淡飯,甚至可以餓肚子。但如果每一頓都是珍饈,把他嘴養刁了,一年後要怎麼辦?他怎麼可能平靜地重新去面對那些毫無滋味的冷飯冷菜?
收了人家的好,養成了習慣,人家突然把這份好收回去了,自己一時間沒能接受現實會更狼狽。
想到這個,宋寄就更沒辦法把面前的海鮮塞進嘴裡,只隨便扒拉了兩口白米飯就說飽了。
見他起身,釋傳原本還溫柔的眼神立馬變得鋒利,連裝都懶得裝,像上午給宋寄上藥時那樣,嚴肅地命令道:「坐著把雪梨喝了。」
那裡面還加了很好的川貝,已經帶了藥的成分,是拿來給宋寄潤嗓子的,不喝不行。
從讀書那會釋傳只要板著臉宋寄就會害怕,現在也如此,一直到他木木地將碗中的梨子吃乾淨才反應過來,自己怎麼又犯病了。
他將碗不太客氣地扔在桌上,越發煩躁地問釋傳:「你對你所有員工都這樣嗎?」
說話時對上釋傳深邃的眼眸,那雙眼睛裡還帶著一點點嚴肅,宋寄底氣又退了一些。
他抿著嘴巴組織語言,沉吟片刻後才接著說:「我……我算你買來的,收了你的錢和別人也沒多大差距,說個員工不過分吧?你對你的管家也那麼關心嗎?能插著氧氣管盯著你管家喝梨湯?」
釋傳一愣,偏著頭笑起來,眼底那點嚴肅退得一乾二淨。
他慢慢抬高手臂,將胳膊收回放在輪椅扶手上,然後按動操縱杆,調整輪椅角度往釋傳身邊湊近了一些。
輪椅實在太大,大得有點礙事,不然可以靠得更近一些。
因為靠得太近,宋寄都能感受到釋傳緩慢的鼻息。他僵直未動,整個後背的肌肉都繃得死死的,甚至能覺得肩胛骨都隱隱酸痛。
不是嚇得不敢動。
宋寄心裡很清楚,他無法抗拒釋傳主動湊近。
上午釋傳的腳面抵著他的小腿時,就是這樣的。不敢看,不敢轉身,但心跳得比任何時候都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