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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真是一點都沒變。」他們顧家下在鬼脈的禁制,會讓被鎮壓的體質特殊、血脈特殊的阮氏女, 生命停滯,容顏不改,無須進食, 無須空氣,不死不滅,成為鬼脈永遠的鎖。
「咳你是來殺我的?」
阮糕輕快地點點頭,又搖搖頭。
她得好好想想,該怎麼折磨他。
其他一起活埋她的人,都已經死了, 只剩下顧易還頑強地苟活於世, 不過, 他這幅老態龍鍾,纏綿病榻的模樣, 很好地取悅了她。
「是不是很氣,很想又把我埋起來?前功盡棄是不是很不甘心啊?」可惜,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了。
顧易吐出一口血, 有血濺到她的鞋上。
她衝破禁制, 鬼脈失守, 不多時, 這世道就要亂了。
可他這把年紀,拖著這幅殘軀,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如今又能將她如何,又哪裡還管得了這世間事。
何況,本就是他對不起她。
她厭惡地看著鞋上的那滴血,厭惡地看著顧易。
顧易看起來馬上就要死了。
她情緒忽然失控,衝上前拽著他的領子晃:「你不許死!你不許死!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許死!你憑什麼這樣就死了?」
她還沒有報復他,還沒有折磨他,還沒有讓他生不如死!
還有把她關在老宅十幾年的阮家人,還有那些一起活埋她的顧家人,憑什麼他們可以早早地死了,輕輕鬆鬆地就死了,憑什麼他們可以壽終正寢,憑什麼他們可以一死了之。
為什麼不活得久一點,不能讓她親自報復他們,親手毀了他們。
她要讓他們痛苦哀嚎,跪在她腳下求饒!
她要親自把他們活埋,讓他們感受同樣的痛苦!
她在墳墓的每一刻都是靠著對他們的恨才堅持下來,可現在他們居然早就死了。
這種無力的憤怒讓她愈加難受。
顧易想說些什麼,卻又咳嗽了起來,咳得心肝肺都要咳出來的模樣。
他花白的頭髮,老人斑,凹陷的臉頰,乾癟的嘴,瘦乾乾的軀幹,只剩下一層蠟黃的皮覆在骨頭上,一咳嗽,身上那層皮都跟著顫抖著,像是隨時會掉下來,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腐朽的氣息。
這一切無一不預示著他老了,老得不成樣子了,老得快死掉了,病得要死掉了。
阮糕回想起那個時候,他那個時候還很年輕,意氣風發的少年模樣,他們帶著她去玩,看電影、聽戲、去舞廳、吃好吃的。
她愛吃甜。
他送阮糖禮物的時候,也不會忘了她,會給她帶糖葫蘆,粘牙糖,塊糖,白糕,糖糕好多好多的糖和糕點。
他還給她包過一個大紅封,說是改口費,得叫他姐夫。
最後卻一聲不吭地夥同那幫人一起,將她活埋在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
她反抗過,可她剛囫圇吞棗自學了沒幾天的那點法術在他們跟前根本不夠看。
那一伙人圍著墳墓下禁制。
最後,毫不留情地將她丟進了墳墓。
如鉤月掉在枯萎的樹梢上,成群結隊的烏鴉從墳崗飛過,鬼哭怪叫聲一陣高過一陣。
沉重的墓門緩緩關閉。
那些前一刻殘忍地對待她的那些人,此刻卻可笑地面露不忍。
有人大義凜然地說:「有的人是註定要被犧牲的,這就是你的命運,你的命運牽動蒼生,你一人犧牲,就得以讓千千萬萬人安生度日。」
她嘶喊著:「什麼狗屁的蒼生!也配讓我犧牲!」
他們的眼底倒映著她的模樣。
驚惶無比,是一隻掉進陷阱的獸,垂死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