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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雨如瀑,铺天盖地。
岐山之巅的王陵已打开了沉重的石门,那耗尽天下民脂民膏,发万夫之众开山劈岭历经十余年而成的地宫终将迎来它的主人。七年忍辱负重,七年漫漫煎熬,终至今夜,子昊抬手拂开帷帐。
面前这曾经艳重天下的女人如今颜色凋零,再不复往日夺目之美。乌云青丝半见苍白,凌乱散落于枕畔,向来精心保养的肌肤此时呈现出一种枯槁的死灰色,岁月的痕迹在病痛之中尽显无遗,已然悄悄布满了眉梢眼角。
即便是权倾当世,即便是风华绝代,终不过一朝凋零,白骨成灰,无非早一日,晚一日。子昊自嘲般挑了挑唇角,随手挥袖,数道真气沿他的指尖透入太后身上几处要穴,太后脸上立刻泛起一阵异样的潮红,微微呻吟,睁开了眼睛。
“母后。”
太后看清榻前站着的竟是东帝,心中震惊显而易见,勉力撑起身子:“岄息!岄息何在?”
子昊淡声道:“长襄侯并不在此,母后若有何吩咐,告诉儿臣也一样。”
太后斜斜撑在榻上,一双美目虽已暗淡,往日威势仍在:“你好大的胆子!是谁准你进重华宫来的?”
子昊满不在乎地一笑:“那便请母后恕罪吧。母后既这般离不开那岄息,明日儿臣定将他送入王陵为您殉葬,让他长久侍奉母后,以尽儿臣一片孝心。”
太后闻言,气得浑身颤抖:“你将岄息怎样了?你以为哀家来日无多,这天下便由得你做主了吗?
“母后放心,我还没有杀他。”子昊目视着这个他叫了二十年母后的女人,声音仍旧淡如流水,所过之处却丝缕成冰:“他不过是母后身边一个低贱的男宠,即便要他的命,也要等我恭送母后上路再说。”
“放肆!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后?”太后怒极,不知哪来的力气,扬手便往他脸上挥去。
子昊眸心冷光一现,轻易便制住了她,冰凉的手指紧紧钳着她的手腕,脸上透出冷玉般的寒意。他骤然发作,逼近太后的身前,一字一句道:“你当真是我的母后吗?逼死父王,杀我生母,数年之间,我兄弟姐妹无不遭你毒手,你不敢杀子娆,却将她囚于琅轩宫整整七年!我从出生那天起,便每日都要服用你派人送来的药毒,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将我变成你的傀儡?你不要忘了,我身上流的是子姓王族的血!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雍朝,便属于我王族!”
“你……你……”太后气息紊乱,被这厉声质问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子昊额前青筋隐现,指下狠辣的力道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捏碎,眸底已泛出澹澹杀意。
“我怎么了,你觉得这么多年我早已任你摆布了是吗?你太大意了,你能给我用药,我也一样有这个机会。不过你不必担心,我会让你风风光光入葬王陵,连同你那些下贱的男宠!”
太后急剧喘息,脸色惨白如死。她紧紧盯着眼前酷似襄帝的面容,多年前她第一次见到这孩子,也是这样一双墨玉般的眼眸,不哭亦不闹,在那样近的距离间静静注视着她,目光清澈得令人心悸。直觉告诉她不该留下这孩子,他却在襁褓中对她绽开笑容,一刹那柔软了冰冷的心。
长大后温文尔雅的子昊,风华俊秀的东帝,在她面前从来都带着清淡的微笑,像极了他的父王,就连那笑容背后疏离的冷漠、深藏的憎恶都如出一辙。她突然便仰身笑出声来,云帛长袖掩住唇角,笑得几乎透不过气:“你以为王族有多了不起?我凭什么要任由你那高贵的父王风流潇洒,处处留情?难道我还不够美,还是我待他不够好?还有你的母亲,我的亲妹妹,也要背着我勾引他!我岂会放过他们!”
灯火恍惚了容颜,眼前的男子仿佛化作记忆中那人,如丝浅笑刺得人晕眩,二十年余恨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