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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糊糊。奶奶呢,她睡了沒?」
「沒,還沒呢,最近奶奶迷上了綜藝,看得正歡。姐你等著,我叫她啊。」
半夏從母姓,管自己的外婆叫奶奶。白髮蒼蒼的奶奶看見自己最疼的大孫女來電話,姑且放下了屏幕上的小鮮肉,顛顛地捧著手機問長問短。
「我的乖孫女有沒有好好吃飯,看著好像都瘦了。」
「都說讀大學費錢,你怎麼還寄錢給我,可不敢這樣累著自己,我喊你大舅給你寄回去。」
「閨女啊,你快來看看。咱們家夏夏打電話來了。」
奶奶說這句話的時候,視頻里的她身後沒有人,出現在屏幕上的,是佛龕上諸路神佛下面,供著的一個小小的牌位。
半夏的眼睛笑眯眯的,把手機攝像頭對上餐桌。
「我好著呢,奶奶你看我的宵夜,牛骨頭湯配咸米飯。豐不豐盛?我都快把自己養胖了。」
奶奶笑得合不攏嘴,「胖點好,胖點好,你那小臉啊,就是要白嫩嫩的才好看呢。」
半夏掛了電話,愣愣地站了許久,抬手把碗裡剩下的湯一口悶了。
「怎麼了?是不是不合胃口?」一道熟悉的嗓音在窗口響起。那聲音低沉,不類人聲,卻有著一種獨特的動人之處。
半夏轉過頭一看,看見小蓮正從窗外爬進來。
小小的守宮渾身乾乾淨淨,黑得晶瑩透亮,還帶著點沐浴露的清香,豎著腦袋扒在窗沿看她。
「什麼話,多虧我們小蓮燉了這麼好喝得湯,好喝得我都快哭了。」半夏笑著伸手把小蓮從窗口接進來,捧在手心,舉在眼前認真看了看,「小蓮你又去了哪裡?誒,你是不是洗澡了?這麼幹淨,還香噴噴的。」
或許是剛剛喝了熱湯的緣故,她的臉上雖然帶著笑,顏色淺淡的眼眸里卻散著一點細碎的水光。
小小的守宮一動不動地趴在她柔軟的手心,那紋理神秘的雙眸看著她,仿佛蘊藏著不便言說的擔憂。
半夏被這個眼神給萌到了,想起來交代一件事,「對了,我今天知道隔壁住的是誰了。那是我們學校的一位學長,他的脾氣好像有些不太好,你沒事千萬別往他那邊跑。小心被他抓住了。」
小蓮的那雙眼睛在這句話之下豎成了一條極細的豎線。
可惜的是半夏還不能準確捕捉蜥蜴這種生物生氣的情緒表達。
她在飯桌子上收拾了一塊空間,鋪上一條小方巾,把手心裡氣鼓鼓的小蓮放上去,對這個自己屋子裡唯一的聽眾說,「小蓮啊,你想不想聽我拉琴?教授給了一首新曲子,我這一會特別想拉這首曲子。」
黑漆漆的守宮沒有回答,不太高興地在毛巾上甩著尾巴,最終到底是豎直了脖頸,端正地坐好了。
旋律在小小的出租屋內響起,一個人,一把琴,一隻怪物。
月亮藏進柔軟的雲層,將淡淡的餘暉抹在窗台上。
流浪者之歌。
凌冬昂著頭,看著眼前拉琴的少女。
他的腦海中出現幼年時,在外公的院子裡拉著小提琴的那個小小身影。
如今她的琴技成熟了許多,人也從稚氣的孩童長為風華正茂的少女。
但其實,她還和從前一模一樣,追求的永遠是自己內心最忠實的東西。往往拉著拉著,就忘記了一切,在演奏中隨心所欲地中加入自己的理解和表達。
這樣的琴聲如果放在正式的比賽和演奏中。或許會被傳統的評論家斥為離經叛道,褻瀆經典。但也正是這樣的音樂,剖開了自己的胸膛,觸摸到了自己的心肺肝腸。
這是一首真正的流浪者之歌。
那些顛沛流離,無家可歸,獨立寒冬的心情,無須用言語表達,不用淚水來裝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