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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父王當即離營，他的戰馬叫做&l;玄荊&r;，關外崇嶺儘是淵谷，尋常馬匹不敢涉足險道，但只要我父王施意，地上就算是刀子，玄荊也毫不猶豫地踏上去。我父王就這樣趕回江陵，一入宮便被困留，昭武世代忠君衛國，不到萬不得已，他絕不能反。一直僵持了半個月，各方勢力都意識到事態嚴重，四大軍區封營，備戰戒嚴，諸侯門閥召集兵馬，即欲勤王清君側，宦黨也慌了，死死封鎖皇宮消息，北疆、諸地軍區，乃至京中權臣都打聽不到我父王的半句話。

&ldo;南北千里，傳信還需要時間，我和昭武各軍部的老將領一樣，早就預感不好。京城又傳十三道金令，要召我一併入京，昭武二十軍部聯席密商，決定即刻向京城發兵。宦黨監軍施行數年，已是無孔不入，為防萬一，一支玄甲輕騎護送我秘密離開，目的地不向任何人透露，包括自己人。

&ldo;離開那天，北疆和京城都下了百年以來最大的一場雪，我與玄甲衛往邊關要塞附近的小城去，選的路線是往京城方向靠近，若有機會，我想入京親自接應父親。

&ldo;離營第三日，也是父王被困第十五日，準確消息終於到手，玄甲衛同我奔赴京畿，途中遭遇三殿司埋伏，玄甲衛全軍覆沒。我流落北疆，大燕政敵遍地，為躲避追殺不能涉險，我只好一路往關外逃，在紇石烈部二王子領地暫留一陣子。&rdo;

胥錦聞言蹙眉：&ldo;三殿司追殺你?北疆部族是不是打算把你當人質?&rdo;

裴珩笑了笑：&ldo;準確地說是西陵司追殺我，當時宦黨一面蠱惑元緒帝親自下令，一面試圖染指三殿司，西陵司被侵染最甚，我與龍章的舅舅如今關係不大好，也有此故。紇石烈部的二王子是帕赫野，起初我隱瞞身份，後來情勢有變，我告知帕赫野真實身份後，他們自然是想用我與昭武軍甚至燕國換取利益。

&ldo;但在此之前，有個人孤身來到紇石烈部，把我帶走，也給我帶來父王遇害的消息。我當時大病一場，心如死灰，他帶著我在邊疆隱姓埋名生活了一年多，外面的世界已天翻地覆，每一天都在打仗、死人，諸侯紛起，王軍討伐……

&ldo;直至大亂稍稍平息，昭武眾軍部尋來，想帶我回營，那個人一言不發拒絕了他們的要求，而後把我帶到江州軍的地盤，那時候我才知道，他叫陸眷卿，掌江州軍大營，是鎮國大將軍。&rdo;

裴珩提起陸眷卿，似乎就有難以描摹的複雜心緒，他頓了頓，胥錦的手臂在他腰上緊了緊：&ldo;他待你如何?&rdo;

裴珩思索片刻，道：&ldo;為師為父，傾囊相授，我所成就，半數承恩於他。&rdo;

&ldo;先帝如我同胞兄長，繼位後立即親自來找我，陸眷卿依舊拒絕。我在江州軍大營又留一年，跟他學水軍戰艦統領的諸多事宜，海戰戰術及演練對我無所保留。

&ldo;一年後，陸眷卿帶我回朝，我以為從此塵埃落定，只需全心全意為先帝重整江山。

&ldo;但先帝正在收拾宦黨蘭台案的爛攤子，朝中又起一場&l;崇寧之亂&r;，我還未承襲昭武軍權就被牽連其中。這次陸眷卿……背叛，或者說放棄了我，沒有給我任何解釋。我在他眼前被施重刑，血肉模糊，他沒有開口說一句話。&rdo;

裴珩停頓了很久，老王爺之死是最大的遺憾，陸眷卿彌補了這部分傷痛，又在雲開月明之際給他重創，讓一個終於從深淵爬上來的人再次墜落懸崖，把舊傷疤撕開，反覆在血肉模糊的傷口上又剜下一刀。

創傷滲透到本能，裴珩本能地從此把往事封閉，但痛苦沒有因此消失，而是無聲發酵，每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