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頁(第1/2 页)
裴珩一旦細想, 便又是自責又是心疼, 臉上卻不動如山, 反手攥著胥錦,轉頭對殿內指揮西陵衛的許易庭道:&ldo;這兒不需這麼多人,分出一半去守著陛下。&rdo;
許易庭手按繡春刀, 沉聲道:&ldo;王爺, 貴妃刺傷帝姬與陛下,事關重大, 呂大人與貴妃是兄妹,奉鉉衛不方便管這事, 西陵衛只能嚴加戒備。&rdo;
&ldo;戒備貴妃這樣的弱女子需要西陵衛全員出馬?許大人, 讓你的手下去守著聖駕罷。&rdo;裴珩毫不退讓。
許易庭作為西陵司指揮使, 原本只聽從皇帝號令, 但他面對裴珩時心態總是微妙的, 從前朝中禍亂, 西陵司曾經與宦黨勾結, 追殺老王爺, 這是許家人一早造的孽根, 瑞王裴珩與西陵司、許家素來不合,裴珩偏偏對他的外甥龍章格外關懷,恩仇加起來,許易庭不由自主地沒法違抗裴珩的指令。
裴珩見殺意騰騰的西陵衛撤下去,才走到呂厄薩身邊。
只見他一雙蒼白的手竟十分有力,將呂厄薩從蘭雅身邊強行扶起來,外人卻只覺得他輕飄飄扶了一把而已。
&ldo;帶上你的人迴避,別胡來。&rdo;裴珩低聲提醒道。
蘭雅刺殺皇帝,不論有什麼苦衷內因,呂厄薩身為她的兄長,都不能出面辦此案了。
今天的事情將帶來數不清的影響,呂厄薩本是異族人,被元緒帝特許留任三殿司提督,不出事的時候彰顯兩邦信任,今日之事將是一個致命的把柄,一旦扣上勾結北疆公主刺殺謀逆的帽子,滿朝批伐,誰也救不了他。
柔章帝姬的目光方才一直沒從呂厄薩身上移開過,她已清楚地意識到後果,若這道坎不能邁過去,他們將再無相守的機會。
呂厄薩牙關緊繃,這才被裴珩的聲音喚回一絲理智,低聲道:&ldo;蘭雅必定是無辜的!&rdo;
裴珩沒有隨意敷衍好友,他將呂厄薩拉到一旁,道:&ldo;今天的場面人人都看到了,無辜與否不是你我說了算,但我必定竭力保她。&rdo;
呂厄薩還想說什麼,卻忽然想起多年前他把蘭雅帶回安克圖部的時候,那個貴族小女孩兒站在變成一片廢墟的焦土上,她身後的灰燼里有她的阿媽和父汗,有她所有族人。
他已到嘴邊的辯解一下子就說不出口了。
若蘭雅從那時起就將仇恨深埋心底,若他們所有人的關愛和彌補都沒能治好她的傷口……
呂厄薩面露悲愴,壓下心底劇震,只啞聲道了句:&ldo;有勞王爺。&rdo;
明明還有十幾名西陵衛戍守一旁,可大殿一下子空曠得近乎淒涼起來,燈燭的火光似乎全部集中在蘭雅身上。
她雲鬢金釵,一身貴妃禮制錦繡紅妝,逶迤的嫁衣裙擺布滿華麗刺繡,在大殿中央鋪展開來,大片紅色雲錦紅得觸目驚心,襯得她跪坐於地的身形纖弱之極。
蘭雅手裡那柄沾血的彎刀已被奪下,她細長白皙的手指按在地上,被冰涼的大理石地面洇得發青。
&ldo;蘭雅。&rdo;所有人今日都喚她作貴妃,裴珩卻依舊喊她的名字。
裴珩與蘭雅隔著幾步遠,胥錦始終在他身旁,蘭雅低垂著的面容緩緩抬起,眼神渙散卻純澈,深邃美麗的臉上隱匿著某種悲愴,聲音清亮溫和如草原上的靈雀兒。
&ldo;哥哥,我是不是可以去見族人了?&rdo;她似乎看著裴珩,又像是透過他看著別的什麼,&ldo;我的阿媽、父汗,還有達爾罕山下的花……&rdo;
胥錦示意裴珩安撫她。
&ldo;你哪兒也不去。&rdo;裴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