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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洹默了片刻,看著裴珩:&ldo;毋論旁人如何講,我總盼著你平安榮華一世的,承胤,你信我不信?&rdo;
話畢又覺說得太重了,道:&ldo;此次沒給你調用兵馬之權,是孤錯判了情勢,你平安回來,一切都好說。&rdo;
叫皇叔,便是心裡不痛快了,叫承胤,興許是真的急了。
裴珩手指一頓,輕輕擱下茶盞,嘆了口氣:&ldo;陛下言重,臣這不是好好的麼?先皇兄一去,驪青和太后便是臣最放心不下的家人,臣誓效忠陛下,自然信陛下。&rdo;
驪青便是皇帝的表字,能直呼此字的人寥寥,裴珩一出口,裴洹眼睫都輕輕一顫。
太后是先帝裴簡後宮唯一所納,入宮便是皇后,直至裴簡離世,阿洹繼位,成了太后。太后孫氏一直極為裴珩所尊敬,但孫氏外戚以安國公為首,在朝中儼然日漸壯大。
裴珩交出兵權,也是為了讓皇上不必兩頭為難。
&ldo;萊州一案,牽涉眾多,尤其主犯是孫大人的門生。&ldo;裴珩提醒道。
孫大人是指兵部尚書孫雍商。
孫家在朝中,一姓之下有三大員,安國公便是其中之一,泉平港之戰,裴珩手下折損兩萬江州軍,便與安國公脫不開干係。樹大根深,一時動不得,裴珩也是委婉提醒,要皇上做好準備,這一次是要輕輕帶過,還是不再姑息。
皇上點點頭。
良久,他淡淡一笑,少年人的面容上已然有帝王威儀:&ldo;有時候,孤總在想,何時能成為父皇那樣的君王。&rdo;
&ldo;母后說過,我和父皇長得很像,我卻記不清父皇的模樣了……皇叔看著我,是不是也在看著父皇呢?&rdo;裴洹緩聲道。
把一個皇帝和另一個皇帝作比較,向來是大忌,小皇帝總是心有惶惑,裴珩想,自己除了含混過去又能如何呢。
他和先帝裴簡感情的確極深,時常懷念故人也是真的,但不想引得小皇帝心神不寧。為此,裴珩已經把府里先帝留下的東西都藏起來,偶爾夜深人靜才獨自去看看。
又能怪誰?怪只怪先帝裴簡,實在是一個太好的人。
裴珩不忍,拍拍小皇帝手背:&ldo;回來便覺得你瘦了,原來就因為整日這麼胡思亂想,要麼過幾日陪你出去散散心?&rdo;
裴洹眼睛亮了亮,又低下頭,過會兒道:&ldo;是孤言重了。&rdo;
&ldo;陛下,每個好皇帝都有年少的時候,就算先帝也一樣。&rdo;
裴珩告退離宮,今日太后不在,他徑直回王府。
他一直把照顧先帝遺孀和小皇帝當作份內的責任,除此之外,唯有北疆數十萬昭武鐵浮屠鎮守的千里疆土,再別無牽掛。
七年前,裴簡病逝。
也就是那一天,年少輕狂的瑞親王也隨之不再。他承諾要守著小皇帝長命百歲,守著小皇帝的江山百年安康。
瑞王府位處繁華市井一帶,鬧中取靜,宅子占地極大。
京城江陵的王府是裴珩唯一的王府,但細數來,他住的最長久的還是軍中營帳,來去無定,逐水草和烽火拔營遷徙。
胥錦隨金鈺先行到王府,一入院子,其實也似沈宅那般的簡雅抱朴,花木亭榭皆有講究,卻不奢華。遊廊拱門接連曲折,樓閣幽雅。
遠遠就能看見府里一株參天的扶桑樹,花期尚未至,待花開不知是何盛景。
方才半路上,龍章就被他舅舅麾下的西陵衛接走了,看他表情,回家之後大概有一頓好果子恭候。金鈺把裴珩提前準備好的信遞過去,讓西陵衛轉交龍章他舅舅,有瑞親王親筆求情,興許龍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