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第1/3 页)
番外*吴寅
那天吴嘉问他,哥哥,你喜欢梁祝吗?梁祝的故事吴寅没怎么听过,徐梁的故事倒是听过不少,初时刚入景德镇时,街上茶馆酒肆里几乎到处都是那两人的“传说”。他还纳闷呢,什么人物有此声名,他竟从未听过。
说起来也好笑,吴寅满京都没听过一个整故事,谁知到了那巴掌大的小破镇子,满耳都是徐梁,整得不能再整,恨不能给你祖上三代都扒出来。
景德镇人真是无聊透顶,没见过世面才会把两个烧窑的小子当成宝传唱吧?那是吴寅的第一感觉。
要不是实在没得选,他怕是一辈子都不会踏足景德镇地界。左右哪里都去不了,塞北的风光只梦里能见,离老头子远远的免听他打唠叨训斥,或许也是一种选择吧?何况带着皇命去遣返当地的督陶官,光这一点,已赛过成天和一帮公子哥无所事事游京都的日子了。
抱着那样的心态,奔赴一个过去从未耳闻的江右小镇,很难说对那里能有什么特别的期待,直到从码头下船的那一刻,吴寅立刻被洲滩上船舶云集热闹非凡的景象惊呆了。
这就是“巨镇雄赀聚,江流集远艘。六街双屦塞,一国万人陶”吗?
好像有点意思了。
因着有公务在身,他不得不先去见安十九,结果再次大吃一惊。这还是印象里干巴巴瘦得像猴的一样的小子吗?那时候他总跟在安乾身后,殷切却瘦弱,像甩不掉的尾巴,瞧着有股机灵劲,但皇宫最不缺的就是鬼机灵的奴才,安十九在里面平庸到毫不起眼。
如今想来偏偏是他,常能跟着安乾近身侍奉皇帝。
他们曾在太和殿碰过几次,初到内书房的安十九连头都不敢抬,虾着腰浑像只瘦猴。没想到短短三年,整个人拔高了一头不说,长相虽还是那长相,但从里到外给人的感觉全变了。这绝对不是一个影子一样的存在。
权力当真养人。
难怪拼了命挤破脑袋也要成为安乾的干儿子。那个私下里被无数人嘲弄,甚至不能上桌成为“阉党”的小子,居然真的做到了。可惜了,被绑着回到京城,再想回来就难了。
朝堂局势波诡云谲,一个可以用来挟制阉党的切口,如何能从文官手下顺利脱身?吴寅虽然惊讶也惋惜,但不得不承认,安十九让他对景德镇有了一点点不同的感觉。
见到徐稚柳后,那种感觉变得具象起来。敢以越级上告,利用大龙缸对付安十九,光是这份气度就已令人叹服,何况出自寒门,弃学从商,听着就够颠沛了,却还有着惊人的天赋和于瓷七十二道工序的面面俱全,这种本事不是靠所谓的门阀世家就能培养的。
千百故事,只写一个郎艳独绝,就是徐稚柳,一个在景德镇几乎家喻户晓的少年。
吴寅钦佩徐稚柳的勇气,也向往有一天成为自己命运的主宰。或许是因为这一点,仅仅一匹北地好马,他就被徐稚柳和梁佩秋联手钓上了岸。
后面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
吴寅被徐大才子重金挖来的厨娘收买口腹,又被徐稚柳亲自挑选的比踏雪还要出色的北地名马收买尊严,在那个最初提不起任何兴趣的小破镇子,“毫无自我和底线”地被牵着鼻子走,几乎指哪打哪。要说他有没有过不乐意呢,那当然是有的,尤其在抓捕居九那件事上,可以说气得心肝脾肺都要炸了。
不过,当他一狠心一咬牙离开那片土地,奔向心心念念的塞北时,复杂交织在心口的情绪却让他明白,以当逃兵为代价,换来的自由并不是真正的自由,即便在那广袤天地里,他可以大展宏图,一施所愿,喉间也始终堵着根刺。
冷静下来想一想,那时的他,何尝不是当初的徐稚柳?居九之于他,便如四六之于徐稚柳,他们都有迫切的、急不可耐的需要,需要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