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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衣少年先開口,他神態溫和可親,就像鄰里閒話家常,「方才足下說玉京不是修士之城,可見是有門派的。只不知仙師修行之所何在?」
說書人頓時恍然,然後汗出得更多,整條背脊都濕漉漉的。布衣少年第一句話,就讓他知道了自己在哪裡露出不同於普通人的馬腳。
道典記載,此世界全民皆有道種,人人可以修煉,強身健體,穩固意志,以抵禦魔害、獸潮之禍,保衛家園。
無論哪門哪派,修煉的底層規則都一樣,戰法同修,戰修鍛體,法修悟性。
戰修法門源自兵武,正兵七,分別為拳、劍、刀、槍、錘、斧、棍,又有鉤、鞭、拐、鐮等奇兵十三。戰修達到後天巔峰,可一擊開山,一刀斷流。
法修則講究立地而悟,因此法門眾多,頗有大道三千的意味,其中丹、符、陣、樂、器五個大類流傳最久最廣也最成體系。
修煉有成既得神通,可稱上師。既見大道,稱真人。既觸大道,稱尊者。而千萬大道,擇一行之,有望獨成一道者,尊為君。
但是修煉之事行易,有成卻是難上加難,大部分修士終其一生,也領悟不了哪怕一門小神通。即使在戰修領域站上了後天巔峰,若始終邁不出去那一步,仍然觸摸不到大道門檻。
矗立在大陸中心的浮圖榜上,最新名單亦不過一千一百三十一人。也就是說,此世界億萬修士中僅此千餘人得大神通。
青華、厭離、北宸、布天四君,二十七位尊者,以及千餘真人。每一個名字都是一方之雄。
而不在榜上,又得小神通的真人約數千,上師約數十萬,如此而已。
由此可見,說書人一句不是修士之城,無意識地露出他邁入大道門檻後,俯視普通修士的心態。得神通者,哪怕得的只是小神通,也是對大道的領悟上了一個常人難以逾越的台階,眼界自然不同。不少人再回過頭去看普通修士,就有了非與吾輩同類的眼色。
而所謂修士之城,也是修道門派內部區分駐紮城市和其它城市的一種說法,並無明文分類。畢竟門派的勢力範圍雖動得不頻繁,可若以百年千年為時間單位,還是會有變化。
就像玉京,在數百年前玉礦尚未枯竭時,也是有門派進駐的,繁華之處又與現在貿易和貨運樞紐的景象不同。
然而說書人汗出如漿之餘,還背上生寒,卻是因為布衣少年最後那個仙師的稱呼。
道典中曾描繪上界金銀鋪地,寶樹夾道的盛景。與上界同生共壽者,謂天人,下界道法大成,得入上界者謂仙。普通修士對有神通的修士自然只有仰望的份,仙師的尊稱由此而來。
可那布衣少年悄無聲息困住一名上師境淨階修士,又該是何等人物?
淨階在上師境六重位中只是第二,但是說書人職業特殊,經驗豐富,自身神通是洞察隱匿一類的,要讓他不明不白地栽這個跟頭,至少得高三個小位階以上。
即使布衣少年是借他人之力,能馭使高位上師的,他本人身份不是極尊就是極貴,這聲仙師就叫得諷刺之意十足了。
說書人澀然道:「不敢,不敢……」
他飛快轉著念頭,斟酌要出口的話,對方卻顯然不打算和他繞圈子。
布衣少年屈起右手食指,在桌面上輕輕一叩,道:「我姓付。」
布衣少年的語調始終如一,並無著意之處,說書人卻只覺得腦中嗡的一聲響,就像頭顱被扣進大鐘里,又有人在外面以撞木敲擊。
這個姓氏,這個形貌作派,讓說書人突然想起一人,頓時原本發冷的脊背,從尾椎麻到頭頂。「您……您是……付首座!」
布衣少年落落大方地道:「付明軒。」又問了一遍:「仙師修行之所何在?」
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