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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迁流,昔年那些情仇旧事,恩怨纠葛,渐渐皆已消泯于荏苒光阴间。
许多年后,他病入膏肓,瘦削得嶙峋见骨的老叟躺在卧榻上,弥留之际,竟还勉力地出声,微微玩笑地问跽坐在榻侧的她道:“相如如今已老病成这般模样……你当年便是因我生得俊美才入了眼,现下应当是嫌弃极了罢?”
她看着眼前鹤发苍颜,目光都微微浑浊的丈夫,却只是良久默然。
“咳咳,司马相如……当年错看了卓文君。以为她是个性子清高,不知世事的小丫头……谁料,骨子里这般通透明悟,也这般决绝。”
“这一辈子,终是我对你不起”他自嘲似的笑了笑“那个时候,司马相如从不知惜福呢……”
“此生,我最为夸傲的便自幼习文,诗赋冠绝当世……如今,这些东西,便都留予你做个念想罢……”
元狩五年,司马相如逝,享年六十二岁。
此时此刻,卓文君静静跽坐在旷静的书阁中,启开了已逝的夫婿留下的这一卷卷帛书,细细静阅,久久默然——
这世间,终究何谓情,何谓怨?
那个先令她动情,再让她生怨的人,已然消逝于这苍茫人世间……再寻不到丁点儿痕迹。而她自己也桑榆暮景,垂垂老矣,最终,将与他归去同一个渺然不可知的方向……
这世上,是不是也有许多夫妻似他们一般,因不得己而相守,不得己而相伴,却最终在平凡琐碎间的悠长光阴中磨平了彼此的棱角,一天天眼见着彼此年华渐老,霜鬓苍颜……默然陪伴,相偕与老。
这,又算不算得世人眼中的一世厮守,共看白头?
《司马相如与卓文君·完》
第48章 汉宣帝与霍成君(一)
本始四年三月,未央宫,披香殿。
“婕妤,这芙蓉冠如今还摘不得!”一名年约四旬的宫中女官似乎是被眼前的情形微微惊诧到了一般,语声沉定却疾促地出声阻道。
“为何不能摘?……它重成这样儿!”稚气未褪的小少女闻言虽止了手上的动作,却神色委屈地扁了扁嘴,抿着唇角道。
她一袭庄重的玄纁二色吉服,神色沮丧地顶着满头珠翠跽坐在那张黑地朱绘的髹漆喜床上。一挽青润乌泽的长发绾作了繁复华丽的望仙九鬟髻,髻间戴着一顶镂黄金作瓣,贯白珠为蕊,光华玓��能饺鼗ü冢�欠⒐诟咴季糯纭��阌惺�镏�亍�
“今日乃是陛下与婕妤的大喜之日,陛下他还在前殿……婕妤不宜先行散发洗妆的。”侍立在榻侧的那名婢女神色温和,语声柔润地解释道。
她约是十六七岁年纪,身着缃黄色的襦衣,下配月白裙裳,样貌秀婉,周身气度柔和中颇透着几分端然稳敛,仿佛家中长姊一般,令人觉得可信又可亲。
“莺时,可这个好重……压得我颈子都僵了。”她皱着一张孩童般圆腴稚气的精致小脸儿,对自幼相伴的侍婢抱怨,声音还带着些孩子气的娇糯。
“待会儿等陛下回殿,成了礼,这发髻便能散下来了。”名唤莺时的侍婢仿佛是见惯了这般情形,她语声柔和而平静,仿佛抚慰小孩子似的耐心劝解道。
“可,这都已经都戌时了……”稚气的小少女微微撅了嘴,呵着手打了个小哈欠“在家中的话,我都抱着阿雪上榻睡了呢……”
细论起来,这其实才只是个半大孩子,原就正是贪眠的年纪,何况今日她从四更天就被催了起来……从早到晚一整日的折腾,实在是困了。
“陛下镇日政务繁冗,不过今日定是会早些自宣室殿回来的,婕妤且再等等便是。”早先出声相阻的那位颇有阅历的郑姓女官,此时开了口,神色平和地劝慰道。
“哦,”小少女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忽而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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