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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的中国歌手在热唱母亲。我虽穿着高跟鞋,还是被埋在了观众堆里。前前后后尽是些可爱的娃娃高高地坐在父亲的肩头。随着那声声委婉悠扬、如泣如诉的“妈妈”,一股暖流涌遍全身,我两眼发潮了。
朦胧中,我望见了父亲披着晨光,伫立于大海的彼岸;我感到了上帝洒下两捧金汤,阳光淌满我的臂膀。转眼间,我羽化了,我扶摇直上,向着那片天地展翅高翔……
每当乡情袭来,泛起离愁别绪,总是想起母亲。每逢思见母亲,父亲总是相伴而来。在我心中,父爱母爱是浑然一体的无上亲情,是难解难分的连锁慰藉。在母亲的赞歌中,我又想起了父亲,想起了父亲的巧。
一九五七年父亲毕业于南京大学物理系声学专业,母亲一九五九年毕业于南京大学生物系微生物专业。父亲毕业后即来到首都在中国科学院工作,母亲随后也分配到中国科学院工作。
五十年代末,这一对镇江老乡、南大校友在北京喜结伉俪。就在中关村四十六楼的一间小北屋里,他们安下了家。家什有一张木床,一张三屉桌,两个木凳和两只皮箱。一九六一年六月,我降临人间,双亲乐不可支。初到人间,我便拥有两个温暖的摇篮:一则母亲的怀抱、父亲的臂弯,二则一张乳白色的小床。小床的精美程度让人很难想像它是父亲用一把改锥、一根锯条和一堆木棍做成的。直到很多年以后,当它又成为妹妹的摇篮时,依然毫不逊色。只是那耀眼的雪白均匀地演变成沉静的乳黄。
我们这一茬人生不逢时,正值国家三年自然灾害。粮油限量供应,鸡蛋价格昂贵。生活入不敷出,温饱难解。在一个黄沙漫卷的傍晚,父亲抱回了一只母鸡,兴冲冲地对妈妈说:“小帅有鸡蛋吃喽!”母亲看了看这位孱弱的不速之客,摇头叹道:“该用什么来喂你?”在那个岁月,连菜帮菜根也早已成为几亿人的充饥品。
在我家四面透风的小阳台上,父亲搭了一个保暖的鸡窝。鸡窝里面放着两个旧罐头盒,一个用来盛水,一个用来装食。母鸡生活的“基础设施”建造完毕后,父亲开始每天下班后拾些野草回来。一进门,便把家里的切菜板翻过来“咚咚咚”地将拾到的野草剁碎,开始忙起他的“科学实验”。
经过一套完整程序的加工,几日后野草中居然钻出了一条条幼虫,“科学实验”成功了。如此困难时期,我家的这只鸡竟能每日摄取高级动物蛋白。母鸡渐渐强壮起来,很快便开始下蛋。父亲在一个笔记本上,为母鸡的出产情况做了详细记录,产蛋日、产蛋数、累计等数据均有完整记载,末笔是:“此鸡产蛋共计二百五十六个,滋养了我家帅儿。”当它走完生命的里程后,父亲在它生前居住过的小阳台上立了一个碑,纪念这位雪中送炭的使者。
直到现在,父亲说起我小时候的事情时,依然会谈起那只母鸡,谈起它的产蛋记录,谈起它对我的营养贡献。
事过境迁,今非昔比,如今人人都能吃上鸡蛋。听说有个孕妇每天吃十好几个鸡蛋,结果眼压骤增失明了。在日本吃鸡蛋简直比喝茶还便宜,有留学生用粗话描述:“吃鸡蛋已经吃出了鸡屎味。”尽管如此,我不曾敢糟蹋过一个鸡蛋。我怕爸爸妈妈说我忘本,我怕那只母鸡的亡灵骂我不懂珍惜。
从父亲对“母鸡与鸡蛋”的不断回忆中,我开始相信,如今我生命的活力与三十几年前的那只母鸡和它生产的那二百五十六个鸡蛋有着某种历史性的联系。虽然这种联系今天已渺然而不可追考,我依然这样相信,痴痴地。�
(二)
大概在小学四五年级时,妈妈去河南五七干校了。记得妈妈上路前的那天晚上是爸爸做的饭:蒸馒头和白菜炖豆腐。
妈妈走后,我的心中突然少了一片天,也是平生第一次有了“思念”的情感。爸爸一个人挑起了抚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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