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頁(第1/2 页)
姥姥抬起已經被皺紋占據的眼皮,不輕不重地應了聲,默認了,「那是你媽,直呼大名像什麼樣子。」
祁遠:「她是您閨女。」不是我媽。
「當年她也有無奈,再說了,要不是程正,她不至於的。」姥姥嘆口氣,蒼白無力地替親閨女解釋,然而這話說出來,她自個兒都覺得無趣。
可將來,或者都算不上將來了,不遠後的某天,她是要撒手西去的,等那一天真來的時候,總得知道外孫不是煢煢孑立,她才能安心閉眼,否則,那就只能死不瞑目了。
「祁媛媛把婚一離,國一出,十七年都沒回來過,」祁遠冷笑,「算哪門子的媽。」
要不是有古早的照片留在影集了,祁遠連生他的人長了幾隻鼻子幾雙眼都不知道。
祁姥姥白他一眼,強行給大洋彼岸的祁媛媛女士挽尊,「沒回來過總也養過你,要不就靠我那點退休工資,咱娘倆早餓死街頭了。」
一句話噎死祁遠,讓他反駁不出來了。
可不麼,比起早就跑沒影兒的親爹,祁媛媛還知道「撫養費」仨字怎麼寫。
可就知道塞錢的媽能叫媽嗎?
祁遠覺得不大能。
祁姥姥仰面望著他,從他繃緊的下頜線看出了一絲倔強的可憐,那些打好腹稿的話登時說不出口了——算了,也不是明天就要死,晚些時候說又有什麼要緊的。
「回去了,沏杯熱茶喝,這妖風,凍得我老人家骨頭都要散架了。」
老佛爺先行服軟,祁遠立馬就坡下驢,祖孫倆互相裝傻充愣,嘻嘻哈哈打趣一番見了鬼的臘月天,稀里糊塗把方才的話題揭過去了。
這天夜裡,鑽進被窩前,祁遠忽然想起某人一臉嚴肅塞過來的那一沓「廢紙」。他想了想,爬起來去了客廳,窸窸窣窣鬧耗子似的把東西掏出來,又躡手躡腳回了自己屋。
從頭到尾翻了一遍,基本確定沒會的,反手一甩,嘩啦啦集體落進垃圾筐。
躺好以後,摸出手機騷擾對門鄰居——
「為什麼沒英語知識點?」
等了幾分鐘,陶安然回:「你不需要。」
祁遠送他一張狗子翻白眼表情,後面附了句話——敷衍地給不如不給。
「等你寒假把單詞表從abandon背到zoological,就知道為什麼不需要了。」
難得陶安然能耐心打出這麼一長串,祁遠忍不住就想逗他,正醞釀著再說點什麼,手機一震,就收到陶安然的聊天終結詞彙——睡了。
然後勉為其難地發給他一個狗子蓋被的圖片。
祁遠拿著手機樂起來,一想到陶安然在手機里翻動圖時候的冷臉,他就繃不住了,立時三刻把祁媛媛女士帶來的低落情緒掃到了腦後。
把手機放肚子上平躺了五分鐘,他又一個鯉魚打挺翻起來,俯身把方才扔的破紙又原樣撿回來,鋪在了旁邊的桌面上。
於是,桌上用紅筆標著圈叉的練習冊和卷子們安安靜靜吃了一禮拜土。
期末考試壓在小年之前,連考三天,考試期間整個五中就如同行屍走肉劇組,學生們出了考場對題都對得無精打采、生無可戀。
而祁遠讓紙片們吃土的結果就是再一次穩准狠地降落在年級後十名區域裡,渣得毫無懸念。
出成績這天,胡謙因為上課吃餡餅被劉晴叫去了辦公室重點批評,胡胖胖臊眉耷眼地去,歡天喜地地出來,像是被呲兒一頓之後給憋瘋了。
胡謙整個人化身成圓滾滾的風火輪,一路從教工樓滾進了高二六班。
「重磅消息!」屁股還沒沾椅子,他就迫不及待地宣布剛在劉晴辦公室里發現的「新大陸」。
一雙善於聚光的小眼睛炯炯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