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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安然嗓音乾澀,「你下樓之前,曹叔打電話問我,能不能幫著湊湊錢。」
突如其來的變故像一塊巨石壓在少年單薄的肩背上,來路茫然不清,去路渺渺無望。
祁遠握著他的手捏了下,「明兒一早我就去銀行,你和……」
「不了,」陶安然抬頭,打斷他,「不用。」
也許是察覺到語氣的生硬,陶安然緩了口氣,說:「這和麻杆兒媽那事不一樣,當時一邊是生一邊是死,我總不能選同歸於盡。」
祁遠偏過頭,在夜色里只能捕捉到他一絲模糊不清的輪廓,「現在一邊是監獄一邊是自由,有多大差別?」
陶安然默了片刻,道:「不一定能到那一步,等等看吧。」
然而這話說的底氣不足,聲音輕飄飄的,也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的。
這天夜裡,他們在操場汲取著彼此身上微薄的熱量,坐了兩個多小時,被初冬的北風吹成了兩條硬邦邦的人干,轉天,該上學的接著上學,該上班的卻無故缺勤了。
曹曉飛在巨大的惶恐里變成一隻乖順的鵪鶉,曹藍天開始從早到晚不著家,到了家不是抱著瓶二鍋頭就是不發一言地鑽進屋裡唉聲嘆氣,陶安然勉強維持住了表面上的規律,卻不知道這根弦什麼時候會斷開。
蔣敏在案件里扮演的角色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被熟人騙著入伙,成了白紙黑色上印的法人,而其他人的跑路,則進一步把她推到了深淵之中。
她成了名副其實的替罪羔羊,但就客觀事實來看,誰又能說她真的無辜。
曹家頭頂那塊天顫顫巍巍爛了個窟窿,就像曹藍天說的,他就是個教書匠,活了四十幾年遵紀守法,膽小怕事,怯懦無能,他既不知道該怎麼幫妻子,也不知道該怎麼對孩子開口。
這一重壓力,在無形中被他挪到了陶安然肩上。
曹曉飛的功課、一日三餐,除了以他個人能力和智商能解決的之外,陶安然承擔了其餘大部分,一面勞心勞神,一面要撐著各科複習不能落下去,沒出倆月,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了一把可憐的排骨,就連祁遠那種填鴨式餵養都沒能讓他胖出半斤。
期末考之前,一波流感席捲了五中,陶安然不幸中招。
「老祁,桃子……真沒事嗎?」
放學前,胡謙和李浩湊過來,眼巴巴看著祁遠。
祁遠收拾桌面的手一頓,「沒事兒,就是個普通流感。」
「他一般可是輕傷不下火線啊,」胡謙趴在桌面上,壓低了聲音,「你就說實話,他家是不出什麼事兒了?上次咱們小組周末補習,我聽……」
祁遠眉峰一挑,「說了沒事,老媽子人設設上癮了你?」
「不是,遠哥你別急啊,」李浩左右看看,「我跟你說要是錢的問題,我能給桃子湊,真的。」
祁遠把發下來的卷子折好,分門別類裝進文件夾,又妥帖地收進書包,「謝了兄弟,真扛不過去我說話,先走了。」
他把書包往肩上一甩,大步流星走了。
李浩和胡謙面面相覷,一時間兩隻話癆技能全失,各有各的不是滋味。
半天,李浩才動了動嘴,說:「那什麼,老胡,我覺得桃子雖然話不多,但其實對咱們……挺好的,是吧?他有事,咱就這麼幹看著,這……不是講不講義氣的問題,怎麼感覺不是人幹事兒呢?」
胡謙嘆了口氣,「可不咋地。」
李浩滿臉的憂愁,「那怎麼辦?」
胡謙想了想,說:「兩樣。一期末別考那麼爛,就算對得起桃子周末跟咱們浪費的寶貴時間了,二吧……我看要不咱倆去超市買點雞啊魚啊給老祁拿過去。」
李浩:「幹嘛?」
胡謙嘆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