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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敢公开承认自己诬告陷害的行为,但郭氏族人明里暗里的谴责却表明郭永祥已经背上了一个洗脱不掉的恶名。从表面上看,他高傲的秉性使他漠视郭永祥的存在,但在内心里,他却对郭永祥恨之入骨,恨不得郭永祥立刻陷入刀山火海而万劫不复。因此,当他听说郭永祥突然出入天主教堂的事情之后,他尽管并不相信上帝的存在,也不相信郭永祥会真的为自己的罪行真心忏悔,洗心革面,但他却认为这是郭永祥试图洗脱恶名的一种极其有效的努力。于是,他来到广益局,对朱洛甫说,毫无疑问,上帝至少是一个有过罪恶经历并把自己的罪恶经历深藏不露的家伙,否则上帝就不会收留一个同样有着罪恶经历的人,使这个人得到了一个洗脱恶名的机会。出于司空见惯的原因,朱洛甫对他满口的亵渎之辞充耳不闻,只对他的一个说法不以为然。
“不是收留是宽恕。”朱洛甫说,“上帝可以宽恕一个犯了通奸罪的女人,也可以宽恕一个犯了诬陷罪的男人。”
“可是,”他说,“上帝宽恕了一个没有诬陷上帝的男人。你的上帝是个糊里糊涂、自私自利的家伙!”
“上帝可不糊涂!”朱洛甫说,“你诬陷了上帝,可上帝却不会责怪你,如果你愿意接近上帝的话,上帝也会宽恕你,因为上帝的爱是大公无私的爱。”
“你的上帝就是糊涂,否则何以糊里糊涂地宽恕一个卑鄙无耻、龌龊下流的小人。除了糊涂,你的上帝还是个胆小鬼,怕的就是小人!”
“上帝也有恐惧。”朱洛甫说,“不过,上帝最为恐惧的是魔鬼的试探,所以上帝才告诫我们,我们真正应该恐惧的是能够把我们的灵魂和身躯扔进地狱的撒旦。除此之外,我们无所畏惧。”
他使劲摇了摇脑袋,像是要从自己的脑袋里摇出一堆垃圾来。
“我可真的受不了啦,洛甫兄!只有疯子才能听懂你的上帝,他都教了你一些什么呀,全是疯话!”
“我可不是疯子。”朱洛甫说。
“你早晚得变成疯子。”他说。
后来,他不再和朱洛甫争论上帝,倒非害怕自己会变成疯子,却是朱洛甫害怕他口无遮拦的亵渎会动摇了自己的信仰,从此以后不再以上帝为题和他推心置腹,免得他老拿上帝开玩笑。可是,他却经常去广益局做客,一边悠闲地喝着茶,一边默默地同情着疯子般忙忙碌碌的朱洛甫。早已经和他重新交往的盖尔有时也会寻踪而至。只有这时,朱洛甫才会从忙碌中暂时脱出身来,和他们一起聊聊与上帝毫无关系的事情。朱洛甫从不担心他会主动亵渎上帝,因为只要朱洛甫不提上帝,他也绝口不提上帝。他从不插手朱洛甫的事情,也不评价朱洛甫所做事情的是是非非。可是,当朱洛甫和鲁斯姆特尔神父争吵起来时,他却挺身而出,旗帜鲜明地站在朱洛甫的立场上,帮着朱洛甫和神父吵架。因为朱洛甫认为广益小学校就应该叫广益小学校,鲁斯姆特尔神父却打算给广益小学校改换一个只有疯子才能听懂的名字。帮朱洛甫吵完了架,他觉得很开心,绝非鲁斯姆特尔神父理屈辞穷终于败下阵来,仅仅因为他和洋人吵了一架。
但能让他开心的事情并不经常发生,更多的情形反倒是无所事事的消磨。这一天,他突然渴念起“雍阳四友”的另外两个人——宗雪岩和范嘉言。他们明明过了元宵节才重新离开了雍阳,但他却觉得他们已经好多年没有回过雍阳老家了,甚至为此流下了泪水。朱洛甫对他热爱朋友的秉性毫不奇怪,只对他随之脱口而出的一句话感到吃惊。
“我要死了,洛甫兄。”
不过,朱洛甫吃惊的心情稍纵即逝,因为他说过这话之后就若无其事地笑了起来,分明就是一个闲得无聊的人在开着一个无聊的玩笑。于是,朱洛甫回敬了一个玩笑:
“死就死吧!好在是你占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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