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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詩筠聽著,眼眶被倔強的淚水染得通紅,她努力強忍,緊緊攥著程贇的胳膊,抬頭凝視著他那雙深刻警醒的眼睛。
四目相對,好像飄在雲端的風箏被築夢師加上了幾筆顏色,互相都有了神采。
沒人知道今年蓉城的雨季什麼時候來,卻有人知道眼淚什麼時候會落下。
顧詩筠哽咽著,將嘴唇湊了過去,淺淺親在他冰涼的唇角,「當時你怕嗎?」
「怕。」程贇點頭,沉聲道:「怕再也見不到你,怕你哭的時候我看不到,怕你的身邊再也沒有我。」
坦白而言,他在拉開降落傘的時候就已經失去了大半的意識,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憑藉怎樣一種毅力往古圭拉那抔淨土飄去。記憶里,他是強忍著痛和冷,直到看到那個放牛的孩子朝他跑來,他才在竭盡全力之後閉上了眼睛。
那一瞬,顧詩筠就是他全部的動力,因為對於蒼穹天際,他太過渺小。
聽著他胸口的怦怦有力的心臟聲,顧詩筠微微愣怔,她問道:「但是我把你找回來了,不是嗎?」
程贇不置可否地闔了闔眼。
待睜開,眼中星辰大海。
他不想再數星星了,因為眼前就是星星。
他緩緩道:「所以別哭了,再哭,孩子就被你餓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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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蓉城的冬天迎來了連綿的雨季。
瑟瑟的冷風伴著數不盡的雨滴打落在傘面上,滴滴答答,交織成好聽的樂曲。
顧詩筠快步匆匆走過醫院的天井走廊,將雨傘放進塑膠袋裡,然後敲了敲一間辦公室的門。
她走進去,拿出包里的病歷交給縱橫,「縱教授,我都看完了,這次我和秦悠然意見一致。還是保守治療比較好,至多用上支架,因為病人有極大的過敏反應,開胸風險太高。」
縱恆正眯起眼睛看著手中的冠脈ct,聞言推了推老花鏡,緩緩轉過頭來。
他先是在她微微隆起的腹部看了一眼,「走慢點,懷個孩子還那麼拼。」
再接過病歷,又笑道:「剛才悠然也是這麼說的,你們倆好像很少達成共識呢。」
顧詩筠往門口輕睨一眼,「她也來了?」
「嗯,去洗手間了。」縱恆取下老花鏡,朝她的腹部揚了揚下巴,「知道男孩女孩了嗎?」
顧詩筠稍作愣怔,不自主地靦腆一笑,手掌撫上小腹,「我覺得是個女孩,不都說飛行員輻射大,容易生女孩嗎?」
「女孩像爸爸,以後指不定也是開戰鬥機的。」縱恆嘖嘖欣慰一嘆,「那預產期是什麼時候?」
顧詩筠轉身泡了一杯茶端過去,說道:「明年6月22號,希望別提前太多,因為那個時候正好有sf面試。」
「sf?」縱恆愣了愣,然後恍然點頭,滄桑的眼尾斂起溝壑,欣賞道:「這可不簡單,本來醫生就是一線工作者,無國界醫生更是一線里的前線了,那你老公同意嗎?」
顧詩筠眉毛聳起,長長呼了一口氣,不屑道:「他上戰場都不問我同不同意,我去面試無國界醫生也不需要他同意。」
「你們倆也是有意思,各干各的。」縱恆無奈笑笑,轉身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哎對了,程贇是什麼時候歸隊的?我記得他骨折是比較輕微的,只是身上外傷很重。」
顧詩筠幫他遞來紙巾盒,又把面前的幾本手寫病歷挪到一邊,「就上個月月初,走了快一個月了。」
「嗯,那他恢復是真的挺快的……」縱恆蹙眉深思,抬眼瞧見她好像身上挺乾淨利落的,不由問道:「你今天是自己來的嗎?」
「沒有沒有。」顧詩筠笑著搖搖頭,「是程贇姨媽送我來的。」
「莫蘭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