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第1/2 页)
令,仍獨自遍游風景名勝,如雨花台、清涼寺、莫愁湖、玄武湖、天王府等地,無處不使人
憶及太平天國的如煙往事。
不久我到達上海,報上已刊出皖系失敗的消息。我立即去訪問那時遷住在法租界霞飛路
漁陽里二號的陳獨秀先生。他為皖系軍閥的失敗而稱快、大談時局的各種可能發展。他問我
此次南來,是否負有學生代表的任務。我加以否認,並告訴他在離北京前與李大釗先生談話
的經過。他大為高興,表示正要找我商談關於共產主義運動的事。他熱誠地要我搬到他家裡
住,以便從長計議。他說樓上有三間屋子,他和他的家人用了兩間,另一間住著一位急進的
女青年王會吾。樓下三間,一間是客廳,一間由青年作家李達住,還有一間空房正好給我住。
我雖抱有從事共產主義運動的意向和熱情,但還只是一種空洞的想法,是偏於興趣方面
的,還沒有以這一運動為終身事業的堅決打算。因此我住在陳家的最初幾天,主要仍是在外
面奔忙,辭去了中華全國工業聯合協會總幹事的職務,並與黃介民等舊友酬酙頻繁。這使陳
先生等有點不耐,陳太太甚至譏諷我交遊太廣,也許是為了找女朋友。這些自然是不盡合乎
事實的笑談。
44/151
----------------------- pa 45-----------------------
《我的回憶》第一冊
大約快到七月底,我才與陳先生慎重其事的談起李大釗先生的意向。他開門見山的說:
&ldo;研究馬克思主義現在已經不是最主要的工作,現在需要立即組織一個中國共產黨。&rdo;陳先
生這種堅決的主張,我還是第一次聽見。他滔滔不絕地說明這種主張的各項理由。我聚精會
神的傾聽著他的高論,有時互相附和,有時互相質難。這個主張從此就成為我們多次談話的
題目。
陳先生曾是新文化運動的領袖,此時充當中國共產黨的發起人,確實具有多方面的特長。
他是中國當代的一位大思想家,好學深思,精力過人,通常每天上午和晚間是他閱讀和寫作
的時候,下午則常與朋友們暢談高論。他非常健談,我住在他家裡的這一段時間內,每當午
飯後,如果沒有別的客人打擾,他的話匣子便向我打開,往往要談好幾個鐘頭。他的談吐不
是學院式的,十分的引人入勝。他往往先提出一個假定,然後層出不窮的發問,不厭其煩地
去求得他認為最恰當的答案。談得起勁的時候,雙目炯炯發光,放聲大笑。他堅持自己的主
張,不肯輕易讓步,即不大顯著的差異也不願稍涉含混,必須說得清清楚楚才肯罷休。但遇
到他沒有考慮周到的地方,經人指出,他會立即坦率認錯。他詞鋒犀利,態度嚴峻,像一股
烈火似的,這和李大釗先生溫和的性格比較起來,是一個極強烈的對照。
他雖然受西方文化甚大的影響,但基本上還是對於中國文化植根甚深的學者。他極富懷
疑與批評的精神。他曾多年從事文化工作,文筆生動鋒利。他嚴厲批評孔子的綱常名教思想
和康有為等人的尊孔主張,以及一切舊思想和舊傳統。他提倡文學革命,發揚科學與民主的
精義。凡此一切雖大都導源於西方文化,但他能融會貫通,用以暴露中國固有傳統的腐朽面,
因而成為新文化運動的旗手。
他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