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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心裡攥著那兩百塊錢,原本都和老闆娘把價格講到了一百八,但轉念一想:這麼大一盆蝴蝶蘭光靠我一個人也難搬回蘇家,不如過個兩天拉上蘇沐秋跟我一起來花鳥城再說。
於是,我便舍了這盆蝴蝶蘭,乘了兩站8路公交到了蘇家兄妹所在的老式小區。第一次走到單元樓門口,我看著這格外破舊的房屋,聞著瀰漫在走道里的揮之不去的屬於老年人的氣味,不禁開始疑心這裡晚上是否會鬧鬼——雖然我能看見鬼,但我還是挺怕鬧鬼的。
沒想到,當我走過彎彎繞繞的樓梯和走道,終於打開了蘇家兄妹的房門後,卻發現室內一片亮堂溫馨。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角角落落都被兄妹倆打理得乾淨又整潔。蘇家兄妹的房間在六樓,又是朝南方向,因此光照極佳,每天都能置身於滿室的陽光之中,一點都不輸我的臥室。客廳窗台上放了幾小盆多肉綠植,小傢伙們大口地吸吮著陽光雨露,一派欣欣向榮的模樣。這些小小的植物就和蘇家兄妹一樣,蓬勃又健康,頑強而茁壯。
我想到了方才差點要買的那盆蝴蝶蘭,它就像是一個衣食無憂的富貴小姐,美則美矣,卻與這裡的一切都格格不入。我忽然慶幸還好自己沒有買下,甚至為它感到了羞愧難當。
我到的時候,只有沐橙一個人在家。小姑娘幫我放好行李,拉著我參觀他們的小小蝸居,事無巨細地介紹一切細枝末節——在如此艱難的情況下,沐橙甚至也擁有了自己的小小房間。房間很小,但是蘇沐秋竟還想辦法給她置辦了一張書桌。我在書桌上看到了沐橙的課本(每一本都小心寶貝地包上了書衣,貼上了卡通的姓名貼),一小罐阿華田,以及蘇沐秋曾視若珍寶的銀色收音機。
蘇沐橙打開收音機,拉長了天線,在熟悉的滋滋噪聲中,字正腔圓的女播音員正在報導一則北京奧運火炬傳遞的新聞。沐橙轉動旋鈕,調到她喜歡的電台,於是收音機里流出了動人的旋律。我聽過這首歌,《蒲公英的約定》,是周杰倫唱的,我同桌可喜歡他了,筆記本上都貼滿了他的貼紙。沐橙似乎也很喜歡他,跟著他的旋律愉快地哼起了歌。
也不知道蘇沐秋喜不喜歡周杰倫。
「你哥去哪裡了?」我在周杰倫的歌聲和琴聲中開口問他。
「他去幹活啦,晚一些回來。他看到小晴姐姐來了一定比誰都高興。」
怪不得沒見到蘇阿姨呢,看來是跟著蘇沐秋出門了。
我想起自己口袋裡原本拿來買蝴蝶蘭的兩百塊錢,靈機一動,對沐橙說,晚上小晴姐姐帶你們去吃麥當勞!
去他的喬遷之喜,麥當勞可比蝴蝶蘭快樂多了。
那天晚上蘇沐秋回來之後,我帶他們去了樓下的麥當勞吃晚飯。我始終對快餐廳里的飽滿、饜足、豐盈念念不忘。我照葫蘆畫瓢,學著爺爺的樣子給沐橙買了一份開心樂園兒童套餐,隨餐附贈的玩具早已更新疊代,沐橙抱著水瓶座的星座小熊愛不釋手,連吃薯條時都要揣在懷裡。坐在一旁的蘇沐秋笑著對我感嘆說:「還是你最會討沐橙開心。」
「哪有,她還是最喜歡你這個哥哥。」我真心實意地謙虛道。
「我都喜歡!」沐橙聽見了我們的對話,趕緊扭過頭說道。我們笑成了一片——別看沐橙小小年紀,說話倒是滴水不漏,誰都不得罪。
我們一邊嚼著漢堡,一邊絮絮地聊起了這半年的生活。一問才知道,他幹的所謂的「活兒」,便是去附近的網吧當網管。蘇沐秋去的是一個不怎么正規的小網吧,來來往往的也有許多社會閒散人士和不良少年。我聽他描述,覺得那個網吧似乎有些烏煙瘴氣。抬眼望向坐在不遠處的蘇阿姨,見她眉頭微鎖,似是也不太贊同蘇沐秋的選擇。
「沒事兒沒事兒,我就是去看看場子跑跑腿賺點錢,又沒說要和那群人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