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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武成老漢進門。見老婆在炕頭給黑女料理，便問：&ot;咋了？又不對了？&ot;老伴擺擺手，示意他悄聲點，說：&ot;別喊了，娃不大利落，叫娃安靜地歇著吧。&ot;老漢嘆道：&ot;唉，我咋育下這麼個女子，回到家裡是啥不做不說，毛病還大得很，動不動就不成了！&ot;老婆聽他這話，回他道：&ot;你也是，娃都病成這樣了還說這話！沒事餵你的牲口去，甭在我們這些女人面前惦閒（閒操心），這裡沒你說話的地方！&ot;老漢冷笑道：&ot;你們這些屋裡人除了害病還能做啥？&ot;說著出了門，到院子裡撂下一句：&ot;我到咱玉米地里轉轉去，飯熟了讓黑蛋到玉米地叫我。育下這賊女子，不回來是不回來，但回來總得給你尋點事情！&ot;

老漢說黑女給他尋事情，不想當天的夜裡，黑女果然又給他尋事情來了。其時，天已經老實黑下了。老漢給頭牯搭過夜草，正蹲在炕頭吸旱菸。正吸著，門外閃進一個白色的人影。那影子一進門便格格笑出聲來。是黑女喜氣盈盈地走了進門，懷裡揣著一件包袱。老爸道：&ot;你不好好在屋睡覺養病，跑來做啥？&ot;黑女笑道：&ot;跑來尋你，給你一個好東西！大，你猜是啥？&ot;說著將包袱擱在炕頭。老爸盯著包袱猶疑了片刻，說：&ot;你這鬼女子做下的事，大哪能隨便猜出來？&ot;黑女撲哧一笑，說：&ot;你想想，當下你最缺的是什麼？&ot;老爸道：&ot;二斤好菸葉子。&ot;黑女說：&ot;不對，你再猜。&ot;老爸想了想又道：&ot;一頂黑卡嘰圓帽。&ot;黑女捂著嘴笑了，說：&ot;快對了，但還不對，你再猜。&ot;老爸面對包袱搖搖頭，說：&ot;我實在猜不出來了！&ot;黑女問老爸：&ot;你真的猜不出來？&ot;老爸道：&ot;猜不出來。&ot;黑女揭開包袱，展現在他面前的是一雙嶄新的黑條絨布鞋。黑女幾日前剛納成它。

老爸心裡歡喜，嘴上卻說：&ot;這月份，沒個節沒個慶的，我咋穿得出去嘛！&ot;黑女道：&ot;看你的話，沒有喜慶的日頭咱就不穿鞋了！你看如今你穿的這雙鞋，前面通風后面漏氣，快成了禾鼠窩了！走到人前旁人不會說你，卻會怨我們屋裡人懶惰，說給你連雙鞋都做不了！&ot;老爸道：&ot;誰沒事幹了管你這些淡事！&ot;黑女催促老爸說：&ot;你先穿上試試大小。&ot;老爸道：&ot;這還錯得了！&ot;說著便欲伸腳試鞋，燈火底下一看腳，又改變了主意，說：&ot;算了，先抬（藏）起來，等過年拿出來穿就是了。&ot;黑女道：&ot;那哪成？做下就是叫你穿呢！&ot;老爸不好意思地說：&ot;腳太髒了。&ot;黑女說：&ot;我這就給你舀水洗腳。&ot;老爸連忙擺手說：&ot;不洗不洗，也不出門也不見客，洗腳為咋！&ot;黑女只當沒聽著，屋角取了盆子，從水缸里打來水，放在炕角下。老爸見形勢是躲不過了，這才放下煙鍋，道：&ot;甭管了，我洗就是了。&ot;黑女卻忙將手伸進水盆里，說：&ot;大，你甭動手，今夜黑女給你洗腳。&ot;說著撩起水，嘩啦嘩啦給老爸洗腳。老爸道：&ot;我也不是碎娃，叫你洗做啥？你把手取出來！&ot;黑女說：&ot;過去的富人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今日你黑女也伺候伺候你，叫你享受享受不動手的福！&ot;老爸嘆道：&ot;唉，看我有乃命嘛！你雖孝順，總歸是婆家人，大不能老指望你。&ot;

黑女一面給老爸洗腳一面格格笑著說：&ot;大啊大，你這腳硬得像樹皮，總之有好幾年沒洗了吧？&ot;老爸辯道：&ot;哪裡，上個月去李家集趕會，頭一天的夜裡，我端了一盆水，搓洗了好大一陣子呢！還是我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