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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爹爹一生正直清明,怎麼能忍受此誣陷,聽金風說處以腰斬後,爹爹以肘撐地,蘸血連寫了數十字含冤書,才氣絕身亡。
雲露華哭成了淚人,她實在無法想像那樣疼愛自己的爹爹,竟然會經歷此等酷刑,而她娘親在爹爹被處刑後沒多久,也懸樑自盡了。
雲家上下幾十口人,只剩下一個她,和一個當時才五六歲的弟弟,全因皇帝開了恩,留雲家一條血脈。
而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兩個婢女,金鳳和玉鹿,若不是陸淵,恐怕一個也留不下來。
至於她是怎麼嫁到這安樂侯府的,據金風所言,乃是那陸淵主動求娶,但當時以她罪臣之女的身份,怎麼能做嫡妻,便以妾禮,趁著月黑風高時,一頂小轎從側門抬了人進府,連席面都沒擺。
妾,妾是什麼啊,妾是一頂小轎就能抬進家門的,妾是不上族譜牒冊的,妾是不能登堂入室的,妾是為了滿足私慾的,妾,不過是男人的一個玩物。
若真是為護她一個周全,也就罷了,可金風又十分難堪和她說,雲家倒台,這其中便是瑞王和安樂侯府推波助瀾,當初主審此案的,正是安樂侯本人。
這下雲露華聽完,簡直是連連冷笑,原來不是護她周全,不過是為了一己私慾,趁人之危罷了。
雲露華靠在枕上,拿袖子擦眼淚,她還沒從這震撼中回醒,不過是泡溫泉打個盹兒的功夫,再睜開眼就已經過了十年,她爹娘沒了,雲家,也沒了。
陸皎在旁邊聽了半響,小小的人兒年紀不大,卻是很老成,聽到打打殺殺也沒有害怕,只是看向自己娘親時,默不作聲的舉起帕子給她擦淚。
抽噎不止,雲露華也任由自己這個憑空冒出的女兒給她擦拭著臉,她還沒嫁人,就先當起娘了。
十年時間,說長不長,睜隻眼閉隻眼也就是眨眼間的事情,可說短也不短,它足以讓許多積年的榮耀,徹底粉身碎骨,蕩然無存。
現如今,對當年有記憶的,提及雲家時還會一陣唏噓嘆息,畢竟曾經是如此的燦爛輝煌,但沒記憶的,譬如眼前的小姑娘,雖是她的血脈,但對雲家,那個名義上的只有茫然空白。
「娘親別哭了,我以後和弟弟聽話,一定好好孝敬娘親。」
憤懣,不甘,撕心裂肺過後,只剩下一陣無力感,雲露華望著兩手空空,遙記當年她的弟弟,雲旭華,才出生不久時,因爹爹惹了娘親生氣,娘親便躲在房中哭泣,自己也是帶著弟弟在娘親面前,信誓旦旦說,往後她會當上王妃,弟弟會很有出息,到那時就搬出府去,只孝敬娘親,再也不理壞爹爹。
『壞爹爹』聽說了以後,趕不急地跑過來和自己夫人道歉,拿了一套御賜的釵環,才把自己的寶貝女兒給哄好,讓她改口一起孝敬爹娘,而不是只孝敬娘親。
那一團軟乎乎的小人兒還在襁褓中擺著小手,暗示著自己醒了,雲露華強忍酸楚,拉了拉他的小手,小人兒收到娘親的信號,腿蹬得更歡實了,咯吱咯吱笑個不停。
嬰兒稚嫩的笑聲打破了室內的悲鬱氣氛,雲露華吸了一下鼻子,「我才十六,竟然就有兩個孩子了。」
金鳳一噎,提醒她說,「姨娘,您今年二十六了。」
雲露華搗鼓小糰子的手停住了,她僵硬扭過頭,停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什麼,趕緊趿拉著鞋子衝到了梳妝檯上的葵花圓鏡前。
這鏡子是未打磨全的,銅黃鏡面只依稀透出一個美人面來,和二八年華時差別無二,只是相比於之前的風華正盛,那鏡前人面龐上,更多了幾分纖柔輕婉,如一堆輕雲薄霧,落在掌中軟綿綿沒有半點分量,仿佛你稍不用力抓住,就要隨著天邊的流光霞影一同飄走了。
說得好聽,是女子獨有的溫順可人,說得難聽,那就是唯唯諾諾久了,眼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