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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凉唱的歌儿么?再唱两句吧!”
“奴……奴婢不会!”穆荑轻轻反驳。
晋王的语气便有些冷硬:“小芍,那几句歌是你母亲教你与小凉的,你再说不会,本王真要罚你,竟胆敢欺下瞒上!”
穆荑诚惶诚恐,沉默许久,想着他是主子,他要下人怎么样,她除了照做还能如何?遂轻轻叹息,硬着头皮唱道:“淮左名都,竹西佳处,解鞍少驻初程。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
歌声是她的母亲教的,教的却是小凉的母亲当年唱遍京城的《扬州慢》,小凉生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是父亲念着与小凉生父的主仆情意,把小凉带入家中收养。母亲告诉小凉,小凉的母亲乃是在扬州遇见骑马领兵的小凉之父,后来不顾娇柔薄弱之躯追随他来到京城……小凉的母亲如何地重情重义,风华绝代……
母亲教她们唱这首歌,可惜母亲与她远没有小凉唱得好,小凉传承其母之嗓音、舞姿、美貌,唱过的歌旁人再唱,便是杂音乱耳了。因此穆荑只唱了几句,便不敢再唱,其实方才她也只唱了几句而已。
她跪在地上,等着晋王回应,然而等了许久都不见他说话。穆荑稍稍抬头,便见晋王坐在台阶上,一手抵着膝盖大掌扶撑脸面,深深埋头,久久不语。风在此时拂过,姚黄笑靥如花,香气四溢,令她想念那无忧无虑的梦境。
晋王此时终于说话,声音却是沉又沉,难掩痛苦和沙哑:“你唱得很好……”
穆荑不敢应承,又跪了许久,听晋王压抑地道:“小芍,过来陪我坐一会儿吧,无主仆身份,无晋王与掌事姑姑,只是阿鱼哥和小芍,可否?”
他的声音如拿一把刀凌迟在心头,让人疼痛又难受,可再疼痛再难受也难以掩盖强烈的信念,仿佛只要还有一丝丝希望,他也不会放弃。
穆荑不知晋王为何如此压抑和痛苦,也许他也在感伤小凉,今夜的他和她都为小凉而感受着。小凉死了,三个玩伴只剩了两个,此后在长达四年的时光里她与他皆是如此痛苦和纠结着。
穆荑忽然有点同情晋王,她和他何尝不是天涯沦落人?遂规矩地应了一声,慢慢走上去,安静地坐在他身旁。
晋王仍保持方才的动作,很久之后才似好了一些,放下手,怅然叹息。
“小时候在水家村……穆叔叔未归,我与你和小凉坐在家门口等着,从日落等到月出,等到月悬中天,终于等到他披星戴月回来,你总是第一个发现,第一个奔上去呼喊阿爹,我们才反应过来跟着追上去,穆叔叔笑呵呵地抚摸我们的头,举起满载而归的猎物,我们高兴,又有几日不愁吃食了!真怀念那段日子……”晋王描述此事,语气很淡,带着无限追思。他转头望着穆荑,却发现穆荑闭着眼,搭在地上的手用力握成拳,微微颤抖着。
穆荑无法像晋王那般淡定地哀思,那是她的父亲,那个总是笑呵呵,憨厚面对他们的父亲,即便只打来一只兔子也会先把最大最肥美的肉分给晋王,才轮到自己的女儿和小凉。他不识字,没受过礼教,但深知忠君守节,为了完成先帝遗命,他誓死保护三皇子,不惜牺牲了母亲和整个族人,终于完成任务,可是为了成全晋王及左丞相对薄太后的退让,又甘愿背负谋逆之罪死在宫廷上。
她没法忘记父亲流着血躺在自己面前,她一遍遍地呼喊:“阿鱼哥,求求你救他,他可是幼时保护你的叔叔……”晋王摆出冷漠的脸,父亲拉着她的手虚弱地安抚:“静女,爹爹乃为名节而死,不可为难晋王……”
名节,谋逆之罪至今未得平反,甚至害得自己女儿锒铛入狱,真的是他所谓的名节?这样的父亲,穆荑有时候恨他的自私,可又为他的博爱和忠诚而折服。
月光从亭外洒入,照亮穆荑的侧脸,即便她的身子颤抖她的面容仍是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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