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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祁點了點頭,「是。」反正打碎的也是他的東西,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是這個茶盞,我瞧著似乎是汝窯的。」蘇移光將胳膊搭在案几上,側身去看宗祁,「等明日,我讓人將補償送來給世子。」
雖著冬日厚重的衣衫,卻仍可窺見兩隻碧玉鐲套在她瘦弱的手腕上,纖長細膩若蔥管的手指輕輕搭在桌沿,塗著蔻丹的指尖微泛波光。
在龍津橋邊將她從馬鞭旁拉開時,他曾握過這隻手腕;方才想要制止蘇移光撿拾瓷片時,他也曾按住過她的手背。此刻的掌心中,仿佛都還帶著她身上獨有的馥郁。
宗祁的眸光暗了一瞬,哄道:「我那日不是說好要賠你一件狐狸毛的斗篷?今天這茶盞,便當作抵消斗篷了可好?」
經他提醒,蘇移光方才想起那件斗篷,過了許久,直到能清晰聽見屋中更漏聲時,方才緩緩點頭:「好。」
她這猶豫不決的模樣,宗祁一眼便知她定是忘了那日的事。如玉的眉眼低垂,擋住眼中翻滾的心事,緩了一會,他方才平復好心情。
還有的是時間,不必著急。他從小便知道,但凡是自己想要的,那必定要付出相應的耐心。
汝窯之物雖名貴,倆人卻也不是買不起的人。將這件事商議好後,蘇移光方才鬆了口氣,紅著臉說:「今日真是多虧世子了,我還給你添了這麼大的麻煩。」她叉手躬身,行了半禮,以作答謝。
宗祁剝好一小碟炒好的松子遞給她,「舉手之勞而已,談何麻煩?」
蘇移光看著面前的松子,微微愣神。待反應過來後,拿帕子捻掉外面紫紅色的皮,將一粒一粒乳黃色的松子放入口中。
宗祁坐在正對面笑看著她,因在室內,又無旁人,坐姿頗有幾分隨意。倆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宗祁忽道:「我這裡有蒲桃酒,可要用一杯?」
他說話時蘊藏著三分笑意,蘇移光抬眸望去,在燭火與明月的拂照下,恍覺他眼中盛滿星光。彼時窗前一輪孤月,他眸中星子,卻似可與天上望舒爭輝。
毫無徵兆的,蘇移光感受到心跳突然加速,耳尖慢慢爬上一層灼熱,緩緩道:「我剛才在畫舫上,飲過兩杯酒了。」
一壺溫熱的蒲桃酒還是被端了上來,還放在小火爐上煨著,蘇移光沽了小半盞,低頭淺嘗一口。
是淺淡的甜味,沒有多少酒氣,她忍不住多喝了幾口。借著酒意,似乎能將她泛紅的耳尖掩蓋一些。
窗外突然傳來陣陣歡呼,蘇移光好奇的望過去,恍然發現是要放焰火了。
「呀,都到亥時了。」蘇移光微微睜大眼,趴在窗台上去看外面,「都這個時辰了,怎麼還沒找著她們呀?」
窗口風大,宗祁怕她著涼,急忙拿了件大氅遞給她。蘇移光接過,抿唇笑道:「多謝世子。」
少女的鬢髮在夜風的吹拂下,輕輕晃動,像羽毛輕輕撓在人的心頭。點點月華灑在她光潔如玉的臉上,襯得她恍如神女。宗祁閉了閉眼,呼吸略微急促幾分,仰頭飲了一口酒,想要得到一些紓解。
倆人各自懷揣著心思,都沒在看向對方,而是將目光投向不遠處,靜等焰火。
不出片刻,漫天火樹煙花升起,炸開的焰火使得整座東京城猶如白晝,連明月都失去了光輝,顯得黯淡無光。
蘇移光第一次在這麼高的地方看焰火,新奇不已,幾乎要將頭探出窗外去。
「慢點。」宗祁從後面虛虛扶住她,卻並未碰到蘇移光的衣裙。
她心裡都是焰火和底下的遊人,激動到了極點,兼之焰火聲音大,根本就沒聽清宗祁在說什麼,只胡亂點了點頭,「從這裡看過去,仿佛我跟焰火在一塊兒呢。」
宗祁無奈而笑,柔聲問道:「想不想放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