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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為了情傷,從徐茗將辰衍交付於他時,對他說:「我將去塞外,阿衍的爹受了傷,阿衍便交付於你幾日,將來若是不能回來,阿衍就拜託你了。」他就知曉了,他此生再不會留於京都了,向來無人能敵的宋將軍中了匈奴的毒,那毒是匈奴王室秘制的,兩軍交戰之際,依匈奴的性子,決計不會拿出解藥,而錫朝無人可解,他亦知道依徐茗的性子,若是夫君死了,絕不會獨活於世。
世人皆道安王是如何聰明,如何風流,如何有才情,五步便能作一詩,十步便能賦一詞,只是他們都不曉得安王知道心愛的女人要去塞外赴死時,是何等無力 ,何等懦弱,他甚至不敢說一句「你留下吧」一如在知曉她心儀宋松時,不敢對她說「我愛你」。
他是不敢,卻也是沒有資格,他能拿什麼說呢,徐茗從來都只愛宋松,從年少到死去,那個不論何時都如同松柏般的男子,他羨慕,他嫉妒,可他卻也知曉,那樣頂天立地男子是配得上徐茗的愛慕的。
他抬頭看著高高龍椅上的皇兄,他溫潤如玉的皇兄臉上的表情只余憤怒,他用漫不經心掩飾落寞:「是啊,臣弟不敢留在京都了,還望皇兄應允。」
剛登基的新皇凜冽的目光射向他:「宋將軍的遺孤你也要帶走?」
他笑的理所當然:「自然了,臣弟可是受了將軍夫人的囑託的呢,此後,我,便不再是王爺只是一介布衣,我就是辰衍的師傅了,就帶著辰衍四處遊山玩水,遠離這塵世的喧囂。」
距離有些遠,高座上年輕帝王的表情看得不真切,只聽見他說:「朕可以放你走,只是辰衍那孩子,待到他二十歲之際,必須回京。」
他疑惑:「皇兄要辰衍回京是為何?」
只聽見他皇兄如此說:「辰衍那孩子生性睿智,若是入朝為官,能幫襯朕不少,且三皇子說上早課的時候最是喜歡同他一起讀書。」
他瞭然地笑:「皇兄說我為情而傷丟了臉面,可是皇兄此時便早早為三皇子鋪好了路,不也是因為一片痴情嗎?」
似是被說破了心事,年輕的帝王惱羞成怒:「兩條路,你自己選。」
「好」他放肆大笑「十三年後,暮春之際,我便將辰衍送回來。」說完,他大步離去,沒有回頭,彼時,他若是回頭,就會看見一滴眼淚從高座上落下,落到朱紅的地毯上,瞬間隱沒不見。
高座上的帝王形單影隻,他獨自一人輕輕地喚皇弟的表字:「明軒,你比我幸運,你還可為心愛的人傷心,還可為她走遍大江南北,可是朕,不,是我,我卻是要守著這冰冷的皇位孤獨終老。」
殿外的宦官走進來,手托著一朱紅色漆盤,提醒道:「皇上今日該翻牌子了。」
帝王聽見自己遙遠又冰冷的聲音「去各個宮通報一聲,今日政務繁多,朕便在自己的寢宮歇下了。」
這便是帝王,後宮佳麗三千,連他明目張胆地為心愛的女子傷心都不被允許,後宮嬪妃眾多,他本不該有真心,無奈他遇見了婉兒,他集天下權力與於一身,卻護不了她,她離開這塵世,卻好似連同他的生命也一起帶走了,不過,好在她為他留下了三兒,此後他冰冷的生命便有了意義,他要為三兒鋪平道路,通向君臨天下的路上他不希望自己和婉兒的孩子會如他一般痛苦,辰衍那孩子是極聰明的,他相信將來有辰衍的幫助,三兒可以治理好一個天下。
帝王便是如此,不被允許有太多的傷心,他必須把時間用在算計上,他一個人就決定了全天下人的命運,只可惜,他唯獨無法決定自己的命運。
他走下高高的台階,回頭望一眼那黃金製成的龍椅,那龍椅有多沉重,他肩負的責任就有多沉重,他走出金鑾殿,看不遠處宮殿的金牆琉璃瓦,輕笑,這便是站在最高處,這便是君臨天下,他有萬人不及的權力